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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3年夏(第2 / 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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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欢呼。无人重复他的祷告。人们悄悄念叨“阿门,阿门”,站起身来,然后坐下,悄声无息地用他们的晚餐。

国王很早就上床休息了。当我前去打听时,他的内侍这样告诉我。他们说他看起来很累,没有和他们说话。一个字也没说。我告诉王后,她紧咬下唇,看向我,一脸苍白。“你怎么想?”她问,像一只惊弓之鸟。

泪水自她的双眼流下,淌过她的双颊,埃德蒙·博福特垂下头将泪水一滴滴吻去,就像一位情人试图安慰他的妻子。

“不!”我再次尖叫,感到无比恐惧。我走到床边抓住他的胳膊,把他从她身边拉开;可他们对我视而不见,只紧紧抱住彼此,她的胳膊环在他的脖子上,他几乎压在她身上,在她脸上印下数不清的吻,低声说着他永远也无法信守的承诺。就在这一刻,就在这最最糟糕的时刻,我们身后的门突然开了,亨利、英格兰国王,走进屋里,看见了紧紧相拥的这两人:他怀有身孕的妻子和他最亲爱的朋友。

他花了很长时间理解眼前的这一幕。慢慢地,公爵抬起头,牙关紧咬,温柔地放开玛格丽特,把她的背放在床上,按了按她的肩膀,确保她靠在枕头上,然后起身把她往上滑的裙边拉至脚踝。慢慢地,他望向她的丈夫。他向亨利做了个手势,但什么也没说,他也没有什么话能说。国王把视线从半卧在床上,脸色苍白得仿如幽灵的妻子移到她身侧的公爵身上,然后看向我。他似乎很迷惑,像一个受了伤的孩子。

我向他伸出手,仿佛他也是我的孩子,而且受到了残忍的打击。“不要看。”我愚蠢地说,“别看见。”

他偏过脑袋,像一条受到鞭打的狗,似乎要努力听清我说的话。

“不。”她说,把我推开,“我必须知道。埃德蒙!告诉我!”

他和信使飞快地谈了一会,转过身来时,他看起来仿佛被人在心口刺了一刀。“是约翰·塔尔伯特。”他轻声说。

我感到王后身形一晃,仿佛双膝无力,接着便软倒在地。“帮帮我。”我飞快地对一个侍女说,但是公爵首先越过我们,把王后搂在怀里,穿过房间走进卧室,将她放在床上。

“叫医生来。”我催促一个侍女,然后追赶他们。他跪在王室的大床上,两臂搂着她的身体,俯身靠近,看上去就像抱着一位情人,在她耳边呢喃。“玛格丽特。”他急切地呼唤,“玛格丽特!”

“不!”我说,“大人,埃德蒙大人,别管她了。我会照顾她的,就让她躺着吧。”

“不要看。”我重复道,“别看见。”

出乎意料地,国王向我走来,对我低下他那苍白的脸。我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知道,却向他伸出手去,他握住一只,然后是另一只,把我的手掌覆在他的双眼之上,仿佛想遮蔽自己的视线。那一刻,我们都怕得无法动弹:公爵欲言又止,玛格丽特靠在枕头上,双手抚摸隆起的腹部。国王将我的两手紧紧压在自己合起的双眼之上,重复着我的话:“不要看。不要看见。”

然后他转身,一言不发地背对我们三个,走出了房间,轻轻关上了门。

那一晚,他没有出席晚餐。王后在她自己的私室里用餐,十几个侍女和我与她一起进餐,餐毕后几乎有一半的菜都还原封不动。萨默塞特公爵埃德蒙坐在大厅的餐桌最顶头,告诉突然肃静下来的用餐者说有一些坏消息要宣布:我们失去了在法国的最后土地,只除了死气沉沉的要塞城镇加莱。什鲁斯伯里伯爵约翰·塔尔伯特在一次敢死行动中身亡,他的英勇无畏使他别无选择。卡斯帝城请求他前去解除法国军队的围城,而约翰·塔尔伯特无法对寻求帮助的同胞充耳不闻,但也不能违背曾许下的诺言——永远不会披挂上阵对抗法国国王。后者曾以此为条件释放了他。所以他不穿盔甲就一马当先冲锋上阵,没有武器,没有盾牌。这是最完美的骑士精神,也是最疯狂的举动。这种行为和这位伟大的人十分相配。一个弓箭手放倒了他的马,一个斧手把压在马下的他砍死。我们希望守住法国领土的愿望已成幻影,除此之外还失去了加斯科涅,这是我们第二次,可能也是最后一次失去它了。由国王的父亲赢来的一切东西都被他的儿子丢完了,我们遭到了曾经隶属于我们的法国的羞辱。

公爵朝着安静的大厅垂下头去。“我们都会为约翰·塔尔伯特和他高贵的儿子莱尔勋爵的灵魂祈祷,他是最为高贵、最为完美的骑士。我们也会为国王,为英国,以及圣乔治而祈祷。”

她用双手紧紧抓住他的外衣。“全都告诉我,”她焦急万分地向他耳语,“把最糟糕的部分告诉我,快。”

我把卧室大门啪地关上,靠在门上,不让任何人看见他用两手捧着她的脸,她则握住他的手腕,两人深深凝视着彼此。

“我亲爱的,我几乎不敢告诉你。塔尔伯特勋爵死了,他的儿子也死了。我们失去了他所守护的卡斯帝,再次失去了波尔多,我们失去了一切。”

她颤抖起来:“上帝啊,英国人永远不会原谅我了。我们失去了整个加斯科涅?”

“整个。”他说,“还有约翰·塔尔伯特本人,愿上帝让他的灵魂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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