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9年冬(第1 / 4页)
“我要带他上船。你也要来。”那人简明扼要地说。
“你要带我们去什么地方?去谁的地盘?这不是战争行为,这是犯罪!”
我还来不及说话,他就出了门,接着我听见前门“砰”的一声关上,街上传来叫嚷声和刀剑交错的声音。“理查德!”我大喊,推开小窗看向楼下的卵石路。
我丈夫已经失去意识,有人抓住了他,正把他往地上扔。这人抬头看见了我:“下来吧,里弗斯夫人。你别想躲也别想逃。”
我关上窗户。女仆出现在门口,吓得浑身发抖:“他们抓住主人了,主人看上去好像死了。我觉得他们杀了他。”
“我知道。”我说,“我已经看到了,把我的长袍拿来。”
她取来长袍,我穿上它,让她系好缎带,然后我穿上拖鞋,走下楼去。我的头发还编着睡觉时的辫子。拉起斗篷的风帽,走到一月冰冷刺骨的街道上,我环顾四周,唯一所见的景象仿如用刀刻在眼中:我看见那人把理查德丢到地上,他的手无力地垂下。街道尽头,约莫有五六个卫兵正在和一个男人厮杀。他绝望地看向我,一瞥之下,我发现那是安东尼。他们正把他往船上拉。
肯特郡 桑威奇港
之前理查德警告王后说让沃里克拥有加莱等于是在我们的沿海树敌,现在他为此付出了代价。因为一等战斗结束,和平到来,她就要求他去桑威奇加强防御免受攻击。
“我也要去。”我立刻说,“我不能忍受你身处危险,我却远在天边。我不能忍受我们再次分开。”
“我不会有危险的。”他安慰地说,看见我一脸不信,便大笑起来,像一个撒了个赤裸裸的谎却遭人揭穿的男孩,“好吧,雅格塔,别这样看我。可是如果敌人从加莱入侵,你必须回格拉夫顿。我会带上安东尼。”
我点头答允。抗议说不应该把宝贝的安东尼置于危险之中也是徒劳无功。他是生长在战火纷飞的国家中的年轻人。另一个和他一样大的年轻人,爱德华伯爵,约克公爵的儿子,已经横跨海峡,师从沃里克和索尔斯伯里学习用兵之道了。爱德华的母亲被关在英国,无法得到他的任何消息。她不得不在焦急中等待,就像我一样。如今的时代,能把儿子安全留在家中都成了母亲们的奢望。
“你们在对我的儿子做什么?那是我儿子,放开他。”
那人根本懒得回答我,我跑过湿滑的卵石路,跑到他们扔下理查德的地方,他看上去像个死人。我碰到他时,他悠悠醒转,睁开茫然的双眼:“雅格塔。”
“亲爱的。你受伤了吗?”我害怕他说自己已经中刀了。
“头撞破了。我不会死的。”
一个人把他粗鲁地扛到肩上。“把他带到我屋里。”我命令道。
理查德和我在桑威奇港口住下,安东尼则在附近的里奇伯勒堡领兵。这座城市依然没有摆脱几年前的法国突袭带来的伤害,烧毁的房屋便是活生生的证据,昭显着敌人带来的威胁,昭显两国之间的海峡有多么狭窄。城市的防御网已经在袭击中破坏,法国人朝着海堤开炮,掠夺城里的军备。他们嘲笑市民,在市镇广场上打网球,似乎在说丝毫不把英国人民放在眼里,觉得我们软弱不堪。理查德命令工人劳动,请求伦敦塔的军需官派发新火炮,并开始训练市民组建防御力量。与此同时,仅仅在几里开外,安东尼正在操练我们的士兵,重建守卫在入河口处的古罗马城堡。
在城里待了一周多后,某天我突然被响亮的钟声从梦中唤醒。起初我以为那是夜里五点敲响的鹅钟,专为叫牧鹅女们起床。随后我意识到钟声响个不停,这意味着有敌来袭。
理查德已经下床,套上皮外衣,抓过头盔和剑。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我对他喊道。
“天知道。”他说,“你就在这里好好待着。去厨房,等我的消息。如果沃里克已经从加莱登陆,就到地下室去,把门闩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