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1年春(第3 / 6页)
“如果国王能保证我们的安全——”市长转向我,“我们会允许国王和王室成员入内。但苏格兰人不行。国王和王后必须承诺把苏格兰人关在城墙之外,不得掠夺伦敦城。我们四人会和你一同前去觐见王后。”
国王似乎很困惑。“我说过吗?”他问,“哦,没错,我是说过。我保证过让他们安全。呃——玛格丽特,你不会伤害这些人,对吧?”
安东尼一直站在我身后,像所有指挥官一样肃立,在我劝说众人时保持沉默。他双手交握,托起我的脚,扶我上马。他刚要牵走我的马,市长突然凑近想私下交谈。我俯身倾听。
有人因为我提到国王而哈哈大笑,还叫嚷着下流的笑话,说他从没在自己家里做过主,也许连在自己的床上都也一样呢。我发现约克统治的这几个月让他们确信国王正如约克家族的领主所说的那样手中毫无权力,不适合统治国家。
“约翰在哪里?”我问,“他和骑兵军在一起吗?”
“我会给王后的军队送去他们需要的食物。”市长压低声音对我说,“请王后殿下放心。我已经准备好了马车,就等着上路,可被市民们拦住了。他们非常害怕她的军队里的苏格兰人。我们听说的事情都可怕极了。总而言之,他们不同意让国王夫妇进来,也不同意让我送物资去。”
我们寄住在圣阿尔本兹修道院的宿舍里,房间俯瞰着结冰的果园。修道院附近的街上有战斗,很多伤员们都进到会堂和谷仓里来,修女们忙着照顾他们,僧侣们则在他们死去后负责抬出去安葬。我设法为理查德找到浴缸,他舀起一壶壶水洗澡。他拿剑的手受了伤,我用海绵蘸着从家里带来的麝香草泡的水清理他的伤口,然后紧紧包扎起来。谢天谢地的是,安东尼毫发无伤。
“市民正在离开城市。”一位市议员上前告诉我,“她还只在圣阿尔本兹呢,他们就纷纷背井离乡去了法国。如果她再靠近一步,就没人想留在伦敦了。约克公爵夫人为了保险,已经把她的儿子乔治和理查德送去了法兰德斯。这还是那位曾向她投降过一次的公爵夫人!现在她发誓再也不会有第二次了。没人信任她,谁都害怕她的军队。”
我们在离城几英里远的地方遇到了白金汉公爵夫人安妮和她小小的队伍。我对公爵夫人微笑,她也对我点头致意,那姿势向我表明她很难相信我俩正要为王室求情,放国王夫妇进他们自己的首都。她已经在这场战争中失去了一个儿子,遍布皱纹的脸上露着倦意。她走在前面,到了主教门<a id="ft2" href="#fn_2">[2]</a>,长和市议员出门迎接我们。他们不想让我们进去,甚至连门槛都不想让我们进。公爵夫人在她的马上坐得笔直,面露凶色,我却下了马,市长吻了我的手,市议员们脱帽点头致意,我对他们露出微笑。在他们身后,我看到伦敦的商人们和城里的大人物们,他们都是我要竭力劝服的人。
“死了?”我呆呆地问。
我告诉他们,国王和王后,英国国王夫妇,以及他们的儿子英国王子,要求进入他们自己的城市,进入他们自己的住所。那些人难道是想禁止他们亲手拥戴的国王坐到他自己的王位上,不许他睡在他自己的床上吗?
理查德围了一条被单在腰间,微微抖了一下。他坐到微弱的火旁:“我很抱歉,雅格塔。他死了。”
我看见他们窃窃私语。财产所有权对这些拼命工作换来漂亮房子的人来说,是极为有力的论点。难道王子将要被禁止在他父亲的花园里走动吗?
“三个白痴凑一起了。”她咬牙切齿地说,再次向卫兵点头示意,“都拉出去。”
“没什么可怕的。”我坚称,“让我给你提个交易,这样好不好?如果王后答应把军队留在门外呢?这样一来你们就可以让国王夫妇携带家臣们进城了。国王和王后必须安全地住在伦敦塔里。你不能拒绝这一权利。”
我急切地低语:“玛格丽特——他们得到过国王的承诺。”
他转身和资深的议员们一起嘟嘟囔囔着小声商议。“我是在以英格兰国王的名义提出要求。”我说,“你们都曾发誓向他效忠。而现在他要求你们允许他进入你们的城市。”
她面若寒霜。“当然不会。”她对他说,“你完全不需要担心。”然后对卫兵们说:“把他们拉出去。”
他的沉默让我紧张起来。“理查德,他没受伤吧?我必须去他那儿。我要写信给伊丽莎白,我向她保证过了的。”
“是他自己的父亲否认了他的权力!”人群后面有人喊道,“亨利国王没有睡在自己的床上,也没坐在自己的王座上,因为他把王座让给了约克公爵!王后也溜得没影了。他们自己丢掉了自己的宫殿,不是我们。他们回不了家,那都是自作自受。”
“他在哪?”
我再次开口,面对市长,但声音清楚得足以让在石拱门后面的街道上的人听见。我说,伦敦城的妇女们都知道,王后应被准许在她自己的宫殿中抚养王子;女人有权回到她自己的家中。国王也应主持他自己的家事。
理查德背对着我,走出浴缸,水滴得到处都是。我无法看见他的正脸。“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