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6年夏(第1 / 3页)
“我会传唤他们来考文垂,那里的人们敬爱我和国王。我们不会回伦敦的。而且我只会传唤那些尊敬我的人。没人会追随约克的。”
“议会呢?”我问。我想如果他们知道了国王实际上有多虚弱,会让约克复位继续当护国公的。
“雅格塔会告诉你约克公爵是我们的敌人,我们必须做好准备和他开战。”王后说,“雅格塔会告诉你我已经准备周全了,肯定能赢。雅格塔还会告诉你,只要我一声令下,他就会灰飞烟灭。他是注定灰飞烟灭的,因为他与我们为敌。”
“议会归我管。”她说,“他们对我唯命是从。”
“大人。”我说道,向他行屈膝礼。
“可是他们会说……”
“明明有人跟我说过萨默塞特公爵才是叛徒,他被关在伦敦塔里啊。”
“约克公爵,理查德。理查德,约克公爵。”
冷不丁地提到埃德蒙·博福特,而且还是从国王的口中说出,让她又惊又痛,我看见她的脸色一下变白了,看向别处。她就这样顿了一会儿,等到扭过头来时已经完美地控制住了情绪。这个夏天我已经见识到了她的决断力和勇气的成长,她正在迫使自己成为强悍的女性。她一直都有坚强的意志,而现在丈夫生病,国家也叛乱四起,令她更加努力使自己变为一个能保卫丈夫、统治国家的女性。
这个回答让国王满意了一会儿:“他叫什么?”
“不,大错特错。埃德蒙·博福特,萨默塞特公爵,从来就不是什么叛徒,更何况他已经死了。”她极轻、极坚决地说道,“他在圣阿尔本兹之战遇害了,死于约克公爵的同盟,邪恶的沃里克伯爵之手。他为我们而战,死得光荣。为了他的死,我们绝对不能原谅他们。你还记得我们说过的话吗?我们说过我们绝不原谅他。”
他看向我,但脸上完全没有流露出认出我的神色,只有稚子般的茫然目光。他显得前所未有地年幼,似乎对于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忘记了关于这个世界的一切知识,浑身上下洋溢着纯真的光。我听见身后的理查德悄悄惊呼。他被国王的景象所震惊了。我已经事先提醒了很多次,但他一直没有意识到国王又重新变成了王子,一个男孩,一个婴儿。
“他们在伦敦说什么完全影响不了在这里、在肯尼沃斯的我们。”
玛格丽特抬头看见我进来,喜不自胜地叫道:“看啊,陛下,我们的朋友来啦:这是雅格塔,里弗斯夫人,贝德福德公爵遗孀。你还记得她和我们有多么亲吧?你还记得她的第一任丈夫,你的大伯约翰,贝德福德公爵吧?而这位是她的第二任丈夫,那个坏蛋约克公爵想抢走加莱的时候,就是这位里弗斯男爵帮我们守住的。”
“可是等到你需要召开国会的时候呢?”
我们刚刚洗去路上风尘就立刻接受了她的觐见,她和国王坐在一起。我马上就发现国王的病情更严重了,他双手轻抖,脑袋不停左右摇摆,好像试图否定自己的想法,试图逃避现实。他微微发颤,就好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只想躺在玉米堆里,远离这个世界。我看着他那副样子,情不自禁地想伸手扶稳他。
我看见她咬住嘴唇强忍恼怒:“不。他是个叛徒。”
“哦不……呃……玛格丽特。”他摇了摇头,“我们必须宽恕我们的敌人。如果我们希望得到宽恕,也必须宽恕他人。他是法国人吗?”
“老天爷啊。”理查德小声嘟囔道。
她看了我一眼,我知道自己的恐惧完全写在脸上。她温柔地拍拍他的手,从王座上起身,跌进我的怀里,就好像她是我的小妹妹,受了伤,哭着寻求安慰。我们一起走到窗边,留下理查德一人走向王座,轻声对国王讲话。她靠向我,我搂住她的腰,两人一起眺望厚重的城墙之中阳光普照的美丽花园,风景在我们脚下徐徐展开,像一幅镶嵌在画框中的刺绣。“现在一切都由我管理了。”她静静地说,“埃德蒙死了,国王又丧失心智。我真孤独啊,雅格塔,我就像一个孑然一身的寡妇。”
“哦,他是法国人吗?”国王用小男孩的声音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