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0年夏(第1 / 3页)
“阿门。”我说,“哦,理查德,我什么也做不了,我什么也做不了!”
“路易斯。”我除了这句什么也说不出来。我弯腰抱起他。怀中的他四肢无力,就好像一具尸体。理查德从我怀中抱走他,走向我们的卧室。
“我知道。”他说。
身后的房门打开,我丈夫理查德悄声说:“屋内一切安全。孩子们都还好吗?”
“打开窗户。”我对理查德说。
我倒了一杯茶,取了浸泡在罐中的叶子,跑回卧室。半路上我边敲侍女的房门边喊道:“安妮,起来,路易斯病了。”接着听见她下床的声音。
他没说话,转身打开窗户,似乎想让这小小的灵魂飘出窗外,升上天堂。然后他回到床边,在路易斯的前额上画了十字。他温暖的身体在缓缓变冷。我想他梦中的甜蜜水流正在带他远去。
我点点头,快步走向蒸馏室。我有一罐干蓍草叶子,还有一把挂在梁下的白花。我烧了一壶水,用白花泡茶,然后在盛满开水的碗里捣碎叶子。我手忙脚乱,那音乐声一直萦绕在脑中,好像要告诉我已经来不及了,告诉我这是哀悼的歌声,这壶散发夏日丰收香味的茶也救不了路易斯,能给他的只有迷迭香了。
安娜敲了几下门后走进房间,看到我正把路易斯轻轻地放回床上。
“不,和我在一起。”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我扶他起身,让他的脑袋搁在我肩上,理查德把那杯蓍草茶塞进我手里。“喝一口。”我温柔地说,“来啊,就喝一小口。”
“我想到水中去。”他说得清清楚楚。
他扭开头。“我想到水中去了。”他重复道。
他听到我的声音,忽闪着睁开了眼睛。
理查德绝望地看着我:“他是什么意思?”
“我要擦洗他的身子。”他建议道,“他烧得厉害。需要尽快降温。”
“他去世了。”我对她说,“路易斯离开了我们。”
“发高烧,我不知道。”我无助地说,“我去给他找点东西,你看好他。”
恍惚之中我走向理查德,他伸手搂住我,紧紧抱住,轻轻说:“上帝保佑他。”
“怎么了?”他把孩子放到我们床上问道,“他出什么问题了?白天还好好的。”
“路易斯?”我轻声呼唤。
“是高烧造成的幻觉。没什么意思。”我害怕这句话的真实含义。
理查德已经用拨火棍拨过了火炉,也点起了更多的蜡烛,但他垂下了床边的帷幔,于是路易斯的脸被遮掩在阴影之中。路易斯翻过身,我能看见他在剧烈的呼吸中一起一伏的单薄胸膛。我把茶杯和草药罐放在桌上,走到床边。
路易斯笑了,睁开双眼,看着他的父亲。朝着他笑。“我要游泳去了,父亲。”他坚定地说,“我要游泳去了。”然后他侧过头,吸了一口气,就像准备潜入深而冰冷的水中,我感到他的身体颤抖,似乎十分快乐,然后就悄然无息了。我意识到我的儿子离开了我。
然后我回到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