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1 / 3页)
“这是为查理先生准备的,但是他不在房间里。”
“不可能!真的吗?也许他回家时迷了路。”
“可他的车在外边。”帕丝帕多特夫人做出她最无辜的表情,“他能在哪儿呢?”
“我也猜不出来,夫人。”实际上,他暗自寻思,我们猜的大概一样,“你或许去年轻女士的房间找过了?”
“当然没有!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她努力对这个糟透了的主意表示不屑,接着转换了话题。“你呢,麦柯斯先生。昨晚过得怎么样?依我看,你跳斗牛舞相当有前途。”
第二天早晨,帕丝帕多特夫人来得异乎寻常地晚,异乎寻常地沉默,甚至有些鬼鬼祟祟。前一夜她跳了太多的舞,喝了太多的酒。她全身虚弱不堪,只能试着做一些家务杂事。百叶窗被慢慢打开,而不是唰的一下拉开;真空吸尘器的细头分流器则暂时被留在洗涤室的壁橱中。
房子里很安静,偶尔从管道系统的深处传来的咕噜声,转瞬即逝。如果听得见的话,更响的是帕丝帕多特夫人飞速运转的好奇心。
她和朋友们,像其余村民一样,在特别观察了克里斯蒂与查理、范妮与麦柯斯跳舞之后,已然得出结论。帕丝帕多特夫人拥有特殊的条件,可以接近房子的每一个角落,被朋友们派作代表,以证实那些结论。当然,纯粹是出于善意的关心。
她站在厨房中间,犹豫不决。有什么可信的借口可以让她打开卧室的门,清点人数呢?她瞥了一眼厨房的挂钟,将近十点半了。她想到一个完美的办法。这想法是受《电视全览》杂志的启发。那里面有一篇对一位英国知名电影演员的采访,他被描述为一个地道的伦敦佬。据他所言,英国人最喜爱的开始一天的方式,是在床上喝早茶,一杯合乎传统、浓得可以在里面立起汤匙的早茶。
帕丝帕多特夫人往水壶里灌满水,备上一只托盘,托盘上放着茶壶、茶杯和浅碟,糖碗和一小壶牛奶(这是个古怪的搭配,但是显然英国人很喜欢)。她找到一盒格雷伯爵红茶,大概是亨利伯父在世的时候留下的,按她的理解泡上两包英式红茶,直到水壶中的液体变为红棕色。
“啊,那是因为我受到了专家的指导。”紧接着,想到半小时前他被另一双胳膊拥抱着,麦柯斯愉快地羞红了脸。
帕丝帕多特夫人对她的调查基本满意了。她可以向朋友们汇报,不是一个空卧室,而是两个。她开始准备咖啡,当新鲜咖啡豆的美妙香气在厨房中蔓延开来的时候,她继续讲述昨晚看到的事以及她的感想。也许麦柯斯先生没有注意到昨晚发生了一个小插曲。供肉商加斯顿醉过头,企图去摸公证人奥泽特的臀部,结果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手印清晰可见。那些美国人喝了一阵子酒,积聚了一定的人气,就此结束了这个夜晚。他们把帽子扔上舞台替代鼓掌,将棒球帽送给了手风琴乐队的成员们。面包店主的女儿——哎,她和那个年轻吉普赛人的事情还是不说为妙。镇长最终鼓起了勇气,与孀妇古奈特跳了一曲。总而言之,这是一场非常令人满意的舞会。
麦柯斯恍惚地听着,心思还在范妮身上。这时,查理顶着同样的蓬乱头发,洋溢着同样笑容,拖着脚步走进厨房。他只穿着一条印着加里克俱乐部鲜肉色和黄瓜色条纹的短裤。“啊,你在这儿。”他对麦柯斯说,“昨晚我到处找你。”
她爬上楼梯,在楼梯口踌躇片刻,然后转向左边查理的卧室。她敲了敲门,歪着脑袋倾听。没有声音,没有任何回应。她又敲了敲,然后推开门。
她看到的是一个普通单身汉的房间,衣服杂乱地扔在角落的扶手椅上。但是查理本人踪影完全。床没有睡过,白兰地也没动过。女王从相框中露出标准的皇家微笑,帕丝帕多特夫人发现自己也回以微笑。这对年轻情侣无疑在其他地方。和我想的一样,她自言自语道。
她觉得浪费一壶刚泡好的茶很可惜,于是决定去探访一下麦柯斯的卧室。和查理的卧室一样,她看到的不过是另一个空房间,另一张没有睡过的床。她回到楼梯口,寻思着下一步——去美国女孩的房间看看会不会很不得体?不,当然不会。她听到房子外面有汽车停下,于是端着托盘迅速走下楼梯,刚好在麦柯斯走进门时回到厨房。他头发蓬乱,满脸胡茬,拿着一根法国长面包和一袋羊角面包,脸上闪烁着幸福的神采。
“多美的早晨!”他说道。出乎帕丝帕多特夫人的意料,他响亮地亲吻了她的两颊。“今天过得怎么样,亲爱的夫人?我刚去了趟村子,美极了,美好的一天。你从跳舞的疲劳中恢复过来了吗?”
麦柯斯把长面包和羊角面包放在桌子上,看到了两人份的茶盘:“这是什么?客房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