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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从勐龙河到毗雌河(第4 / 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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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丹萍看着性子温吞,她想定的事,谁也没法拧动半分。她们从分场走出去十多分钟,在村口的路上遇到了谢敛和曹会计。

先开口的是曹会计:“你们怎么来了?”

傅丹萍不答反问:“邹家的姑娘怎么了?”

许毅飞说,你想多了。场部旁边的村子,有个未婚的姑娘怀孕了。

大家便嘘他,说,这多大事,还不如我们的芽条事件,毕竟背后可能藏着破坏分子。

许毅飞说,你们真是见识短浅。那个村子是汉傣合居,怀孕的是来支边的邹家的姑娘。她早就怀上了,自己偷偷用布条缠了肚子,加上她本来就特别瘦,现在都八个多月了,才被发现。老邹怀疑搞大了他女儿肚子的是哪个傣族小伙,闹了起来。村里人分成了两派,汉人一边傣族人一边,互相说对方的不是,砍刀棍棒都亮出来了。到了这个地步,就成了民族问题,很严重,你们懂不懂?

安红石心里惦记着休假的事,她想,常植道今天心情恶劣,恐怕改天去问才好。许毅飞的话她只听进去一半。这时傅丹萍问:“邹家?你知道怀孕的姑娘叫什么吗?”

许毅飞愣了愣,“好像是他家老二,名字我不知道。”

一阵尖利的吱吱声把安红石惊醒,过了片刻,她才意识到那是什么声音,自己又是在哪里。谢敛前不久给的老鼠笼子抓到了新猎物,在里面发出挣扎和尖叫。那声音想必连竹片隔墙另一侧的人也听到了,安红石听见那头传来翻身的动静和嘟囔声。莫瑾死后,隔壁的另一个女生沈晓燕,当初和她们一道偷玉米的伙伴,设法让家里给她弄了个病假证明,开长病假回了上海。新住进来的两个女生和安红石她们不算熟,于是再也没有夜里隔着竹墙聊天的情形。

安红石想起身把笼子拿出屋,转念又懒得动弹。再睡不到三个小时,天还黑着,她们就得上山割胶。割胶要赶在日出前,等太阳升起来,温度升高,橡胶树的出胶速度就会慢下来,胶液逐渐凝滞,在树皮上形成伤口般的痕迹。

傅丹萍的床上静静的,估计她睡得正香。她有着安静得不可思议的睡相,既不磨牙,也不说梦话,甚至很少动弹。有时候安红石半夜起身,会忍不住摸一摸她的鼻息,确认她仅仅是睡着了。

可以睡得那么沉静,想必连噩梦也从不做吧。安红石羡慕好友的单纯。她暗自觉得,傅丹萍是个“没吃过苦”的人。知青生活当然辛苦,但心灵的苦更难排遣。

大概是昨天的经历给精神上带来了一定的冲击,安红石发现自己睡不着了。她悄然起身,趿拉着鞋子出了门。天上没有云,银河高悬。第一次在云南看见夏夜的星河,每个人都兴奋得像个孩子。天空和星那么近,和在城市见到的完全不同。然而等到待久了,便再也找不回那种单纯的兴奋。

傅丹萍的脸色不大好看。安红石问她怎么了,傅丹萍说,下午想请假去场部看看。安红石说,我陪你去。她打算越一次级,找老芮批探亲假,尽管这样可能又得罪一回常植道。

陈宁说:“村子里的人闹他们的,你们去凑什么热闹。”

傅丹萍说:“应该就是上次问你要烤麂子肉的姑娘。你还记得吗?”

她这句话显得毫无逻辑性。那姑娘和大家不过是一面之缘,犯不着特意前去。陈宁怀疑傅丹萍和安红石都是去看谢敛,心里泛起酸劲,又想,我和一个瘸子计较什么。

走到场部的时候快两点了,正是下午的上班时间。然而办公室没人,卫生所的门也关着。安红石感到一种熟悉的空旷,这很像两个多月前,她来找卫生员并重新见到谢敛那天。傅丹萍陪她绕了一圈,毫不迟疑地往村子的方向走。安红石叫住她说,你没听许毅飞说吗,都拿出砍刀了,别去了。

安红石想,如果回头常植道给批假,要不要在走之前去看看谢敛呢。

她最终没有下定决心,回屋上床。这一次很快睡着了,也没做和旧事有关的噩梦。

第二天早上,刚出门刷牙,就听到一则新闻。陈宁带回来的芽条被毁了。

昨天,安红石他们回到连队的时候赶不上当天嫁接,芽条被放进了仓库。那里面只有一些备用的劳动工具,砍刀、锄头、十字镐,没有食物,不存在闹老鼠的可能。一早去开门取芽条的知青发现,仓库的门没有锁,用麻袋装着的芽条散了一地,像是被人狠狠踩过,当然无法再用。常植道紧急召开大会,说要把“破坏分子”揪出来。陈宁也当场表示愤慨,高声说,是谁干的?他想到自己昨天的辛苦等于扔河里了,一肚子窝火。人们在日头底下站了大半个上午,无人自首,也没有目击者,最终只能散会吃饭。大家吃完饭也无心睡午觉,东一屋西一屋聚集了人,聊芽条事件。按规定,男知青不能进女生宿舍,安红石和傅丹萍拉了小板凳坐在门口,和陈宁黄胖他们一伙。陈宁在一连的老同学许毅飞也来了,那是个无线电爱好者,在老家的时候,独自零敲碎打拼出过收音机。许毅飞说,你们真是山中无日月,芽条这么点事,你们都当天大的事在谈论。我上午为了办事去了趟场部,那边才叫沸沸扬扬呢。

陈宁敏锐地感到了紧张,问,是有什么新政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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