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1 / 2页)
基恩老师说:“是的,雪花就和你们一样,孩子们,你们每个人都是特别的。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其他人会和你们相似,你们都有自己的独特天赋。你们每个人都会在某个方面创造属于自己的成就,在那个方面,没有人会比你们做得更棒。你们要做的就是找到自己擅长的那个方面,找到属于自己的那片雪花!”
诺伯特清洗了自己的画刷,小心地把自己的湿画布放好,回到楼下的装裱区域接着完成别人的订单。诺伯特把画框裁直,然后把小刀和清洁剂放到一边,这时,卡洛塔和洛林从楼上下来了,她们不断互相提醒着:“你下楼小心点儿!”
诺伯特一想到原来自己也有与众不同的地方就很兴奋,并且很好奇自己到底有什么天赋。他搓搓手指,看着那些干了的胶水一点点地掉到裤子上,他知道自己的天赋绝不是剪雪花纸片。
诺伯特已经习惯了当个“隐形人”,人们总是好像没看到他一样。他一说话,别人就说得比他更大声。他每次提建议都会遭到无视,然后就会听到其他人提出一样的建议,而大家却为之欢呼。因为这种情况不断发生,所以有很多次他都开始怀疑自己到底存不存在了。
诺伯特述说着自己的童年,白蒂和玛格丽特露出温柔的神情,静静听着。
诺伯特感到惊喜,抬头看着玛格丽塔。姐妹团自三个礼拜前造访他家之后,就没有再问过他的想法了。那时候他一度觉得自己的存在感好像没有那么低了,但现在她们似乎对他的经济困难失去了兴趣。
“在想啥呢,诺伯特?”玛格丽塔说,“你好像在思考什么事情,唔?”
“其实,我刚才在想着雪花呢!”
几分钟后,玛格丽塔和白蒂也下楼了。
“雪花?”玛格丽塔打开窗户,说道,“现在都快六月了!不过,这是纽约嘛。一切皆有可能!”
这位年轻妈妈微笑着,估计她平时忙起来没空听孩子说话时,也会露出这样的笑容。
“我想大概是刚才那幅跟雪有关的画让我想起了雪花吧。每一次想起雪花,我都会想着:我要找到自己独特的使命。像老师在很多年前告诉我们的:‘我们都有自己独特的天赋……’我相信她。我以前还不知道那番关于‘雪花独特性’的言论是陈词滥调。我也不知道后来证实了那些话并不是真的。现在我知道了,雪花的结构是有可能重复的。以前,我很想知道自己在日后会发掘出什么样的特殊潜能。但现在,回看自己的一生,我发现,原来我从来没有找到自己的独特能力。我想,也许不是所有人都像雪花一样特别吧!”说到这里,诺伯特又露出了焦虑时的招牌微笑,还干笑了一两声,好让她们知道自己无意把场面搞得那么严肃。
“你知道吗?”诺伯特说,“要想让场景更立体,你可以画一根树枝当前景,树枝上还可以画一些倒挂着的冰锥。又或者,你可以画一片巨大的雪花,把它的结构细细描绘出来,怎么样?”
“噢,但你找到了呀!”白蒂的声音很平缓,还带着呼气声,“你的老师说的是苏格拉底主张的‘恶魔性’<sup><a id="back_note_2" href="#note_2">[2]</a></sup>。你内心有一个声音,或说有一种指引、一种提示。你越是听从它,它就会越强烈。它会告诉你:‘现在去那里’‘接下来试试这个’‘今天和那个人说话’。只要你听从它,你就能成为真正的自己,这就是我们在这里的原因!”白蒂似乎为可以传授自己的人生观而兴高采烈,继续说道:“我们在这里,就是为了成为真正的自己!”
诺伯特从店面橱窗看出去,依然能看见她们手挽手,走进繁华的闹市中(她们俩住在同一条街)。
“是老师教我的,跟雪花有关的事。我记得那是五年级的时候,在圣诞假期的前一天,基恩老师让我们用纸剪出雪花的模样,你知道的,就是小孩子的剪纸游戏。老师说,如果把雪花放在显微镜下观察,你会发现没有两片雪花是一样的,每一片雪花都是独一无二的。”
“再见,卡洛塔。再见,洛林。明天见,我明天还会过来上几个小时的课。”
“好好想一想,小朋友们!”诺伯特似乎回到了一九五三年,看到自己坐在中心小学的教室里,努力想把粘在手上的闪粉和胶水弄掉。他似乎能看到基恩老师那一头不太真实的蓝白色头发,好像在那个年代,上了年纪的女士的头发都是这个颜色。他能感受到老师的温柔和美好。银色的闪粉看起来多么可爱呀,在他伸手去碰它们之前,他只是看着闪粉都觉得很幸福。但是在他想用闪粉装饰雪花时,很遗憾,出了一点儿小状况:胶水和闪粉在他的指尖黏成一团,形成一大团灰色的黏球,黏在雪花上、桌子上以及他的袖子上。
“再见啦,诺伯特!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