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家天下2:刘邦定鼎 第八章 深宫悲鸣久绕梁(第2 / 25页)
陈平亦道:“御史大夫所言甚是,临阵交兵,并非交易,钱多有何用?我军善战,彼军杂凑;我奉正朔,彼为叛逆;我有安邦之谋,彼辈则赖劫掠度日,有何可忧?以臣观之,陈豨之乱,月内可平矣!”
“哦?此乃何故?”
刘邦便笑:“两位高士,巧言何用?只为哄我宽心吧!”说罢,便唤了周昌所募的赵地四壮士,以盾护身,纵马跃至城下近处。
那东垣城,曾由靳歙经略多年,城高堑深,易守难攻。赵利所拥徒众甚多,据守坚城,有恃无恐。
韩信逐一看过面孔,略一颔首,命众人环绕坐下,便拱手道:“诸位义士,随我多年,亦饱受朝廷欺凌。我为汉家第一功臣,因功高而获罪,祸及诸位,我心常有不忍!君上无德,负我久矣。今逢陈豨举事,席卷代、赵,天下亦蠢蠢欲动,不知诸君将做何为?”
刘邦自城下仰头望去,方知叛众何以如此嚣张——但见那城头旗帜如林,尽是故赵规制的蓝边赤旗,簇新耀目。守城士卒所用铠甲、剑戟,也一派簇新,气势上远胜过朝中大军。原来,陈豨军自反汉之后,多有劫掠,各路商贾亦纷纷出资,故而军器粮秣十分充足。
至夜深,郄孔带了宾客、舍人、仆役十数人,来见韩信。
叛众以逸待劳多时,今见汉军前来,竟是灰尘满面、衣袍旧敝,便都不以为意,只在城上哗笑。
如此,陈豨军在东西两面皆损兵折将,声势大减。樊哙更领兵来攻陈豨。陈豨见势不妙,率部逃离曲阳,与韩王信会合。樊哙领兵追之,追至雁门郡楼烦地界,大破之,叛军余众逃散。此时,唯有原伪王赵利死守东垣,气焰仍炽。
郄孔又道:“各官奴徒,不过乌合之众,持白竿而聚,如何能闯入宫禁?”
刘邦见陈豨军连战皆败,占地日蹇,不由大喜,对陈平、赵尧道:“陈豨年少,虽勇悍,终无谋略。若是韩信为他谋划,焉能不来攻邯郸?日前贼势浩大,倘趁势南下,我必为其所困!”
“此易耳!趁夜于市中,广张布告,诈称奉诏命,诛杀皇后与太子,立赵王为太子,并赦免各官邸奴仆、刑徒。待天明后,官奴蒙赦,必从我;我则纠众攻入宫中,杀皇后、太子,代汉而立,传檄四方,定可克竟全功。”
赵尧道:“陈豨若所图者大,本应兵锋直指关中,彼进兵一寸,则天下便动摇一分。而今看他,却只在边地袭扰,全是蟊贼所为,陛下无须多虑。”
郄孔闻命,便猜出了八九分,满面欣喜而去。
刘邦便对夏侯婴、郦商感叹道:“贼众竟如此之富!我汉家方兴,官民皆贫极,家无余粮,户无肥马,卿大夫上朝,竟有乘牛车而来的!萧丞相经营关中多年,民之膏脂,尽付了南北征战之用。这天下,如何还能再战?再战,民之负累又何以堪?”
韩信环顾屋外,见无他人,便密嘱道:“今夜子时,在家臣中觅死士数人,到此来议事。”
赵尧在侧道:“陛下不必忧心,商贾从军,见过甚么阵仗?还以为是钱能通神。然彼能通神,我亦能通神;东垣之外,贼众多受我贿赂,已纷纷瓦解。此赵利孤军,必也不久。”
“臣等久为主公抱不平。今陈豨既反,汉家河山必动摇,主公吐气之日,将不远矣。”
众家臣闻之,皆雀跃,唯郄孔略显踌躇:“主公,兵从何来?”
刘邦便大笑:“我得赵尧用之,便是又得一陈平。今日军中,也用不着甚么御史大夫了,且为我参酌军事便好。那贼子赵利不知好歹,且看他往哪里逃?”于是传令三军,轻装裹粮,自邯郸北上,务必一击而下东垣。
“好,便请诸君听好:今上亲征,胜负在未定之数。若汉军败,则我辈便有千载难逢之时机。可聚众据有长安,效项王入关事,号令天下,诸君亦可得封王封侯!”
此次出征,刘邦所率近畿精兵尚未一战,军士求战心切,一路疾行,金鼓喧阗,长驱二百里,三日便进至东垣城下。
众人闻韩信吐露肺腑之言,不禁动容,齐声道:“唯主公之命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