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家天下1：楚汉争锋 第四章 分崩又成天下殇（第4 / 19页）

“亚父放心，小人这就收拾行装，明早城门一开，就出城去。”

项羽见令狐横的模样，遂冷笑一声：“你起来，好好看着老太婆升天，回去说与你家主公听。与寡人作对者，终归要化为乌有。纵是逃逸于四海，必也无所遁形！”

“府中一应琐细事，都交给长史去办，你无须挂心。当初大军离咸阳时，我已布下了若干眼线在民间，这就将姓名、处所都写给你，到得关中，逐一探访。将那刘邦近况、汉军动静、关中民情等，尽量打探清楚。”

待曙色微明时，范延年便打点停当，向范增道过别，出门上路了。

这一幕，项羽在殿上恰好看得清楚，不觉惊出一身冷汗。阶下众郎卫一拥而上，将令狐横逮住，推至项羽跟前。令狐横心知大祸临头，伏于地上，只是叩首如捣蒜。

此家老，忠厚老成，乃范增的一位族人，年近五十，沉稳练达。自范增薛城投军起，就随侍左右，此事交他去办理，范增极是放心。

项羽便问：“老太婆说了些甚么？”

范延年伺候范增将“寒食散”服下，便退了下去。

“禀告亚父，昨夜歹人并未伤及张良，然府中长史报称，张良于今日凌晨忽然离去，不见踪影。下官以为，张良恐为盗犯内应，嫌疑甚大，应传唤到案，现已着人在城内四处缉拿。”

那令狐横虽贪恋楚都豪奢，但使命在身，只得起身，与项王告辞。项羽遂命中涓拿出黄金十镒<a href="#z11" id="z011">^[11]</a>，赠予令狐横。

廷理得知亚父到来，急忙趋前，将案情对范增说了一遍。范增亦无心细听，只是问：“韩司徒张良，亦在穰侯府中寄居，可还安好？”

令狐横叩首谢过，便手捧黄金走下殿去。那王母也随令狐横走下阶陛，一手牵住他衣袖，似有话要嘱咐。

范增大怒：“岂有此……”但话还未说完，便忽然想道：莫非项王已按昨夜所定之计，派人下手了？于是便命骖乘，去请廷理过来说话。

令狐横不敢隐瞒，一五一十转述了。

“小人明白。”

项羽勃然大怒：“乡野村妇，愚顽至此。受刘邦蛊惑，甘为奸邪，不奉正祀，其可悯乎？来人，将这愚妇的尸身烹了，让她求仁得仁好了！”

“往返三千里路，你要辛苦了！多带些钱去，如遇刁难，可以打点关节。”

郎卫们一声“从命”，便在殿前架起铜鼎，灌满了油，点燃木柴烧起来。此时令狐横早已瘫倒在地，语无伦次，只恐霸王一怒，将他也扔进这沸油鼎中。

行至御路之上，王母看随侍的涓人不在近旁，便忽然泣下，嘱道：“令狐先生保重，请为老妾传话给吾儿，务必好好侍奉汉王。汉王是仁厚长者，生的是一颗仁心，知道悯民，终有一日可得天下。请嘱吾儿，勿以老妾之故，怀有二心。人皆以仁义为颜面，岂能大难一来，便颜面扫地？妾意已决，将以死为先生送行！”

骖乘急忙下车去打听，少顷，返回来道：“禀亚父，是彭城尹与朝中廷理<a href="#z8" id="z08">^[8]</a>，正在前面穰侯府……哦，就是昔日韩王府内勘验。昨夜，有强盗明火执仗，翻墙入室抢劫，连杀数人，将穰侯也给杀死了。”

令狐横听得目瞪口呆，正不知如何应对，忽见王母伸手过来，抽出令狐横所佩宝剑，往自己颈上便是狠命一抹！

次日上午，范增乘车去公廨，走到半途中，忽见前头有兵丁阻路，路旁可见百姓成群，都面露惊恐，纷纷交头接耳。

远处的涓人与郎卫见了，都一片惊呼。那令狐横手捧黄金，拦挡不及，眼睁睁看着王母血溅衣襟，倒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