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第4 / 9页)
在这次短暂行程的剩余时间里,鲍回顾了一下英国交响乐队的此次欧洲巡演,巡演即将接近尾声,而克利夫则忆起两人上次合作的情形,当时是在布拉格重新上演他的《交响托钵僧》。
“不,请你走开。”
“今年是一九九六年,不是一八九六年。如果你想表示‘否认’的意思,就别去拽什么‘非也,非也’。”
“啊,林雷,有一杯酒是给我的吗?”
这时,莫莉居然走上前来为迪本求情,这多少让弗农有些不满。可是当然啦!莫莉跟弗兰克,他早该猜到了。她正在拉扯弗农的衬衫袖子,她是在利用她跟主编的个人关系,来促成她现任情人的利益。她俯下身来,趴在弗农的耳边低语,“亲爱的,他欠人钱了,我们需要这笔钱。我们正要在塞纳街上这个甜蜜的小地方一起安顿下来……”
克利夫在穿过鸡尾酒会上那一大群狂呼大笑的音乐家、艺术行政人员和乐评家时,满脑子想着的只有一个问题:怎么才能在医生到来前劝说弗农喝下这杯酒,是喝这一杯而不是另外一杯。或许最好的办法是在他从托盘里给自己拿酒前,在门口就截住他。当他侧身从闹哄哄的铜管乐手旁边挤过时,香槟泼溅到了他的手腕上,他不得不绕了一大圈路,躲开那帮已经看起来醉醺醺的贝司手,他们是在跟定音鼓手斗酒呢。最后,他终于来到了一大帮性情温和的小提琴手的地盘上,他们允许长笛手和短笛手也加入他们的行列。这里的女性明显增多,气氛也安静了好多。她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柔声曼语地叽叽喳喳,空气中也充满了令人愉快的香水味儿。在一旁,有三个男人正在小声地讨论着福楼拜。克利夫终于发现了一角还没被人占据的地毯,在那儿他能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两扇开向大堂的大门。迟早会有人走上前来跟他搭讪的。结果也未免太早了些。是那个小臭屎保罗·兰纳克,就是宣称克利夫正是思想家的小甜饼格雷茨基的那位乐评人,后来他又公开收回他的说法,成了:格雷茨基是思想家的小甜饼林雷。
“走开!”
弗兰克有身高的优势,但弗农仍旧在桌子上保持仰卧的姿态,以示他可没有被他给吓倒。
“我可是都听说了,他们说你剽窃了贝多芬的某个败笔。”
“我不希望在我的报纸上再次看到这种用法。”他沉着镇定地说道。
“不,只是新闻界那么叫!”克利夫生硬地道。
她可真是个漂亮女人,他一直都无法抵挡她的魅力——自从她教他怎么烤牛肝菌以来。
两人在大堂分手,鲍要到招待会上去露一小脸儿,克利夫则到前台取他存放的信封。服务员告诉他,弗农半小时前已经到了,赴一个约会去了。为乐队、朋友和新闻界举办的酒会正在酒店后部装有枝形吊灯的长廊里进行。有个端着托盘的服务生站在门口,克利夫分别为弗农和他自己各拿了一杯酒,然后退到一个没有人的角落,在一个有靠垫的窗边座位上落座,一边阅读医生说明,一边打开了一小袋白色粉末。他时不时地瞥一眼门口。这一周的前几天,当弗农打来电话为他惊动警方而郑重道歉——什么我是个白痴啊,都是工作的压力,那个噩梦般的一周,诸如此类的话——尤其是当他主动建议前来阿姆斯特丹跟他重修旧好,说他反正在这里也有事要办时,克利夫满口答应,显得很是亲热,可是把电话放下以后,他的两只手却打起了哆嗦。现在,当他把药粉倒进给弗农准备的香槟里时,他的手又哆嗦开了。药粉在酒里冒了冒泡,很快就融入酒中,消失不见了。克利夫用小拇指抹去聚在杯沿位置的灰白色泡沫,然后站起身来,一只手端着一只酒杯。给弗农喝的在右手上,他自己的端在左手——牢记这一点非常重要。弗农在右,虽说他大错特错<a id="w16" href="#m16"><sup>[16]</sup></a>。
“那好吧,快点儿。不过,咱们必须得继续会议议程。”
“啊,是呀!”鲍不禁叫道,此时汽车已经停在酒店外面,车门也已经为他打开。“我记得,真是一部辉煌的作品!那是属于青春的创造力,已经难以再现了,对吧,我的大师?”
“在两个地方,”弗兰克道,“上头和下头分别签字。”
“可这并非我找您的要点,”弗兰克道,“我想请您在我的业务开支上签字认可。”他手里拿着一张纸,还有一支笔。
“我可是听说了你最近的消息,大作真的叫《千禧年交响曲》?”
了不起的F.S.迪本,将他的业务费用提高到了一种艺术的形式。
他倒是很乐意把右手端着的那杯酒给兰纳克灌下去。克利夫转身离开,可是乐评家已经醉了,只想寻他的开心。
这要求太肆无忌惮了,而且是在会上当众提出!弗农都懒得跟他理论,而是继续刚才的话题。针对的同样还是弗兰克,出自同一篇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