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个流亡者的历史(第1 / 2页)
“我也是个可怜的姑娘,不过是个乡下女人,可我却能够在这里给自己找到一个立足的地方,”她末了又补充说道,“听我说,要是您愿意正儿八经地做点事,我倒有一些积蓄,我每月可以借给您一点钱过日子;不过,那是用来真正过日子,不是用来寻欢作乐,胡作非为的!在巴黎,花二十五个苏就可以吃一顿晚饭,每天早饭,我连自己的一并给您准备好。您房间的家具,我帮着置办,学艺需要的钱,由我来垫付。我为您花的钱,您都要给我一个正式的字据;等您以后有了钱,再还给我。不过,要是您不做事,那我就没有必要再履行什么诺言,就不管您了。”
我的死与任何人无关,我之所以自杀,是因为柯斯丘什科说的那句话:波兰完了!
“啊!”可怜的小伙子惊叫起来,他刚刚与死神打过交道,余悸未消,“世界各国的流亡者都往法国跑,确实是有道理的,就像炼狱的灵魂要进天堂。多么好的民族啊,在这里,到处可以得到救助,到处是仁慈的人,连在这样一间小阁楼里也有!我亲爱的救命恩人,您将是我生命中的一切,我永生是您的仆人!跟我交个朋友吧,”他说着摆出一种亲热的姿态,这种表示对波兰人来说是十分普遍的,他们也因此而遭到相当不公的指摘,说他们奴颜婢膝。
“可怜的年轻人!”她高声道,“世上没有一个人关心他!”
临死还交房租,费希小姐深为此人的诚实所感动,她打开抽屉,果然看到五个一百苏的硬币。
她下了楼,拿上活计,又上了小阁楼,边做活边守着利沃尼亚的绅士。
万塞斯拉斯
可以想象,当流亡者醒来时发现床头守着一个女人,该会多么惊讶;他简直以为还在做梦。老姑娘一边绣军装上用的金饰带,一边暗自发誓,一定要保护好这个可怜的孩子,看他睡着的样子,她心里不胜欢喜。等年轻的伯爵完全醒来后,莉丝贝特给他鼓劲,问他怎样帮他谋生为好。
我带着基督徒的信念离开这个世界,祈求上帝宽恕斯坦勃克家族的最后一员!
万塞斯拉斯诉说了自己的经历,还说他当初得到的位子是靠了他公认的艺术天赋;他一直认为自己天生就爱雕塑,可学艺需要很长时间,对一个没钱的男人来说,实在太漫长了,眼下,他感到自己身体太虚弱,不可能费劲去做手工方面的事或搞大的雕塑。
我世上已无亲属,我的死不涉及任何他人。我请求我的同胞不要非难法国政府。我没有公开过我的流亡者身份,没有提出过任何要求,也没有遇到过任何别的流亡者,所以,巴黎谁也不知道有我这个人存在。
他的这番话,莉丝贝特听得莫名其妙。她告诉不幸的小伙子,巴黎提供的机会很多,一个人要是有好的志向,都应该在这里生活下去。凡是有胆量的人,只要拿出一点耐心作基础,决不会在这里饿死。
身为查理十二世手下一员虎将的侄孙,我不肯行乞。而我体质虚弱,又不能从军,昨天,我从德累斯顿到巴黎来时身边带的一百塔勒全用完了。我在这张桌子的抽屉里留了二十五法郎,用以交纳我该付给房东的房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