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假荡妇重显圣女相（第1 / 2页）

“做我的朋友吧，先生！……”她对他说，“您的心灵比您的行动和语言要善良。是上帝给了您灵魂，而您的思想和情欲则源自社会！噢！我会非常爱您！”她像天使般激动地说，其纯洁的表情与方才卖弄风情的恶俗的小伎俩，形成了奇异的对比。

“噢！等等！还有麻烦呢！我这个人呀，是个好人，是个老好人，没有成见，我这就把事情老老实实地全说给您听。您想跟瓦莱莉一样，那好。可这还不够，还得有一个傻瓜，一个合伙的股东，一个于洛。我认识一个已经退休的大杂货商，他还做鞋生意。那人迟钝、笨拙，没有头脑，我正在培育他，不知道他何时可以为我争光。我那个家伙是个国民议会议员，人虽蠢，但好虚荣，在外省给一个说一不二的霸道的妻子管得死死的，对巴黎的奢侈生活和人生享受一点也没有开化；不过，博维萨日，他名叫博维萨日，是个百万富翁，我亲爱的小姑娘，他会像我在三年前一样，愿意拿出十万埃居，以求得一个得体的女人的爱……是的，”他以为完全明白了阿德丽娜的手势，继续说道，“他很嫉妒我，您知道！……是的，嫉妒我跟玛纳弗太太过的快活日子，那家伙恨不得卖掉一座房产，来买一个……”

“再也不要这样发抖了，”克勒维尔说。

阿德丽娜握住克勒维尔的手，拿起来放到胸口，再也不能说出一个字来，一滴快乐的泪水湿润了她的眼睑。

“我在发抖？”男爵夫人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毛病说发就发，问道。

此时此刻，阿德丽娜圣洁如古威尼斯画家所绘的宗教画像中背着十字架的人物；然而，她似一只受伤的鸽子，飞逃进天主教堂中寻找保护，表现出了她所经受的苦难的无比伟大和天主教的无比伟大。

贞操的威严及其纯洁的光芒，将这位女人脑中一时掠过的邪念一扫而光，她顿时容光焕发，闪现出特有的美丽风采，在克勒维尔眼里显得十分伟大。

克勒维尔整个儿被惊呆了，不知所措。

“再说，我的角色扮演得也很蹩脚，对不对？”她不胜温柔地望着克勒维尔，就像古罗马的殉难者望着行省总督，继续说道，“一个女人的真正的爱，神圣而又忠贞不贰的爱，有其不同的欢乐，与肉体交易市场上可以买到的欢乐是迥然不同的！……说这些话干什么呢？”她反躬自省，又在完美的道路上前进了一步，说道，“这话听起来像是嘲讽，可我一点也没有这个意思！请原谅我。况且我想伤害的，也许只是我自己，先生……”

“太太，我无条件为您效劳，”他一时冲动，宽宏大量地说道，“我们把事情好好考虑一下……您有什么要求？……噢！不可能办成？不可能也要办。我这就去银行抵押公债，两个小时之后，您就可以拿到您的钱……”

“这对您来说是很难做到的，”克勒维尔回答说，“瓦莱莉可是美妙绝伦。我的小母亲，二十五年的贞操，就像没有治愈的毛病，随时会复发的，而您的贞操在这里都守得发霉了，我亲爱的孩子。不过，您可以看到我有多爱您。我一定设法给您张罗到您那二十万法郎。”

“是的，瞧，”克勒维尔抓着阿德丽娜的手臂向她证明，她确实在神经质地颤抖个不停，“好了，太太，”他又尊敬地说，“您静一静，我这就去银行……”

“啊！要我做什么都行！”不幸的女人高声道，“先生，我可以把自己卖了，要是有必要，我也可以当一个瓦莱莉。”

她温柔的声音与一个为挽救家庭而准备屈辱的女人的胡言乱语适成对照，她双颊的血色不见了，变得十分苍白，双眼也干干的。

“我的上帝！真是奇迹！”可怜的阿德丽娜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高声道。

她浑身颤抖，从此落下了颤抖的病根。

她虔诚地祈祷起来，令克勒维尔深为感动，等她祷告完毕起身时，看见他眼里噙着泪水。

“够了！克勒维尔先生，”于洛太太不再掩饰她的厌恶，露出了羞辱的脸色，说道，“如今，我受的惩罚已经超出了我的罪过。由于迫不得已，我的良心一直被死死地压着，听到这一侮辱，它在对我呼喊，决不能做出这等牺牲。我再也没有了自尊，受到了这种致命的打击之后，已经不会像从前那样动怒，也不会再对您说：‘滚出门去！’我已经丧失了这一权利，因为是我主动要把自己卖给您，就像一个妓女……是的，”她见对方打了个否认的手势，回答说，“出于一种可耻的意图，我已经玷污了迄今为止一直纯洁的生命；如今我已经不可饶恕，我知道！……随您怎么侮辱我，我活该！只愿听凭上帝的意旨！要是它愿意要那两个理应去见它的人的命，那就让他们俩去死吧，我会哀悼他们，为他们祈祷的！要是它愿意我们全家受尽侮辱，那我们就跪倒在报仇之剑的下面，心甘情愿去吻它，既然我们是基督徒！这一时的耻辱，必将折磨着我的余生，我知道该怎么去补赎。先生，此刻跟您说话的，已经不再是于洛太太，而是一个可怜、卑贱、有罪的女人，一个一心只想忏悔的基督徒，从此将一心祈祷，永远慈悲。由于我罪孽深重，我只能是女人中最差的一位，而到忏悔的女人中去争第一。多亏您，使我恢复了理智，重又听到了上帝的声音，此时此刻，上帝就在我心里说话，我谢谢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