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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医生与法官(第2 / 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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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份鉴定书的内容和功能都务必在这种医学权力的逻辑下加以理解。通过在棘手的案件中找出突破口,精神医学必须证明它有能力在法律旁边赢得一席之地。里维耶案就是这种情况。陪审团对疯子里维耶的判决是整个医学界的失败。在1835年,7位医学最高权威还未对任何一个他们从未谋面的杀人犯做如此动员。他们做出了一个行使其权力的示范。辩护方面要求他们这幺做,不过媒体也提醒他们注意输赢的重要性。(参见《卡尔瓦多领航者报》的摘录,第250页)

卢埃慷慨地在《年鉴》上开辟了专栏,并汇集了最负盛名者的署名者。他不禁会认为,该行动在细节上都做了战术筹划,因为国王的首席医务官马克处在一个特别的位置上,他扮演了一个在国王路易—菲利普一世面前的说情者的角色。

——埃斯奎诺尔:皮内的直接继承者,新的精神医学学派中的无可争议的领袖,夏朗顿王室的首席医生,各大学医学院的总督学,公共卫生和健康委员会会员及其总理事会会员并将升任会长,道德科学与政治科学学会会员。

——马克:国王的第一医务官,健康高等委员会成员,卫生委员会成员,王家医学院院士。

——帕里塞:接替皮内,成为硝石库医院的首席医生,卫生委员会成员,监狱总理事会成员,健康高等委员会成员,道德科学学会会员,王家医学院院士并将从1831年至1847年担任终身秘书。

——奥菲拉:撰写四卷本《法医学概论》(<i>Traité de médecine légale</i>)的法医学权威,王家公共教育委员会成员,收容所委员会总理事会成员,塞纳省省议员,大学医学院院长。

——罗斯坦:医学院的内科教授,王家医学院院士。

然而,布夏尔,基于他在当时知识中占据的位置,还没有进行这个决定性的一跃。可是,我们要反驳,布夏尔意识到了单狂症的概念,因为他在重罪法庭前陈述的时候曾提到过,但只是为了将其排除在外:“皮埃尔·里维耶不是单狂症者,因为他并不是谵妄于一个唯一的对象。”事实上,在法庭陈述时,布夏尔还援引了埃斯奎诺尔和现代精神医学的分类:单狂、痴呆、躁狂和精神错乱。不过,为了这种姗姗来迟的使用(在其撰写报告和诉讼之间,他很有可能查阅一部精神病学的现代论着),他只是吸收了新的疾病分类学的字母。其实,他坚持把单狂症定义为部分的谵妄(délire #jz_238_238"&gt;<sup>(7)</sup>这要幺太多,要幺太少。如果瓦斯泰尔治疗了“数百个”单狂症患者,是因为他没有把埃斯奎诺尔赋予他的这个概念在最新的精确含义中进行理解。相反,该论证的所有安排被导向了一个与单狂症概念所指出的思维新模式相反的记录。如果杀人单狂症确实是这种怪异的结合物,那幺通过这种结合物,犯罪行为的存在本身就是疯癫的征兆。与此相反,瓦斯泰尔则试图将犯罪和疯癫的关系“外在化”(extérioriser)。他热衷于在别处,先于并通过谵妄的多样性,寻找一种精神错乱,杀人只不过是这种精神错乱的阵发性结果。而且,因为担心没有说服力,他还发展了这个论证的补充方面,完全以寻找知性的混乱为导向。除了精神错乱之外,他还坚持指出里维耶的先天不足,即里维耶基本上就是个傻子,借以反对已被犯罪故事所证实的证据。

一种边缘的状况

因此,在新的精神医学的所有范畴的使用中,瓦斯泰尔阐释的认识论基础,仍然是一种涵盖了18世纪和19世纪最初几年的疯狂概念。(格奥尔格[Georget]<a id="jzyy_239_239" href="#jz_239_239"><sup>(8)</sup></a>在1820年还在使用,他把谵妄视为精神疾病的不可或缺的症状)。瓦斯泰尔在精神病学界相对边缘的位置可以解释他的迟缓。从最初接受教育的角度来看,跟当时大部分的外省人一样,他在巴黎完成了他的医学学业。然而,一拿到学位,他就回到了卡昂。因而,他没有上过萨尔佩蒂耶的医学校,而在那里,在埃斯奎诺尔的周围,通过关注行为举止和其他功能的紊乱,而不是关注知性,一种对疯癫概念的革新发展正茁壮成长。这将在整个19世纪留下其浓墨重彩的一笔。

同样是偶然的原因,由瓦斯泰尔在当地的关系网的引介,他必须出任卡昂市彭·素约收容所的助理医生一职;在正式医生去世之后,他成为该医院的医学负责人。<a id="jzyy_240_240" href="#jz_240_240"><sup>(9)</sup></a>这并不是他唯一的职业。他历任中学和收容所的医生,卡昂医学院的教授、校长,卫生与健康委员会的副主席,卡尔瓦多药品检查委员会主席和卡尔瓦多医师协会主席,法国医师协会总理事会成员。他拥有一个省级医学界知名人物的职业生涯,不是埃斯奎诺尔学派的某个年轻“专科医生”的工作履历,后者才开始传播精神病学的新理念呢,这就有点像第三共和国的小学教员要给民众讲授知识一样。

因此,瓦斯泰尔是一个半专业人员,就像精神病医生,直到并包括皮内在内,都只是把他工作内容的一部分专用于精神医学。他处在新科学传播区域的边缘,因而有他自己的策略。而他并不能代表精神病学权力和知识之中心的状况。

——此外还有埃斯奎诺尔的两名亲传弟子,一个是他的侄子米迪维耶,他是硝石库医院的医生,也是他在塞纳河畔伊夫里的私人诊所的合伙人;另一个是卢埃,在《法医学与公共卫生年鉴》1829年刊行之后,他便继承了埃斯奎诺尔在《年鉴》的秘书职位。

对这个评议会之构成的评论仅有两个。来自硝石库学派的人在此超过了比例,不过指导该学派展开工作的却是完全一致的见解,这些见解都是来自卫生医学的最杰出的代表人物。事实上,卫生委员会是将这些人聚在一起的关键机构。在埃斯奎诺尔和马克的指导下,创刊于1829年的《法医学与公共卫生年鉴》体现了这个群体的思想体系,其中也包括维叶梅(Villermé)和巴朗—杜夏特(Parent-Duchâtel)。编委会的12名成员之中有7位也是卫生委员会的成员,预告刊物出版的广告单对组织者的意图来讲是尤为重要的:

“医学的目标并不只是研究和治愈各种病人,它还有与社会组织的联系;有时候,它会在法律的指定中协助立法机构,它经常在法官们的使用中启发他们,一直以来,它与行政机构一道,关注着公共健康之维护。因此,我们将这部分知识用于社会的需求,构成了刊物《法医学与公共卫生》”。<a id="jzyy_244_244" href="#jz_244_244"><sup>(13)</sup></a>

这个宣言概括了在里维耶的第三份鉴定书上签名的医生们的政治共识。至于他们的理论共识,很大程度上便是硝石库学派的那些基本原则,尤其是对疯癫的“道德原因”(causes morale)的重视,优先于其“身体原因”(causes physiques)。然而这种共识也并非必要。特别是,其中的一位署名者——罗斯坦,他以前的确是皮内的学生,但他尤其是器质病说(organicisme)<a id="jzyy_245_245" href="#jz_245_245"><sup>(14)</sup></a>理论的第一人。那些在“身体论者”(somaticiens)和“观念论者”(idéologues)之间的当时理论的划分,那些在精神疾病的生理病源学和心理病源学之间的支持者,被一种更为基础的战术协调和政治一致所超越了。他们拥有相同的策略:即为了将新医学专业的拓展予以合理化,并且捍卫其在社会中的运用。

医学策略

其三,巴黎专家的鉴定书

这个中心在巴黎。在里维耶被判处死刑之后,该中心直接参加了第三份鉴定书,以便至少争取到王室的赦免。然而,这场精心组织的干预似乎乍一看还真是令人费解。事实上,最新的专业知识并未带来任何新的元素。那些署名者并没有看到受刑之人,他们只是在那些档案的二手文件上工作。他们满足于确定可以认可疯狂论点的那些主要因素,并且在一种清晰和连贯的秩序中把它们呈现出来。简短而严谨的文本避免了争端,而且没有拘执在最具争议性的要点上。

仅举一个例子,其奇怪之处如同在单狂症概念的斑驳阴影中。它被两种行为的对比而间接地引导了出来,一个是里维耶行凶之后的行为,另一个是阵发性发狂之后似乎又恢复了理智的单狂症者的行为。不过,它并没有明确说皮埃尔·里维耶是单狂症者。如我们所见,瓦斯泰尔对单狂症概念的使用也很谨慎。然而,对于第二份鉴定书,我们寻思着,这种保留是否由于他对该概念在它运用于里维耶案时所能提供的资源的无知,还是因为某种战术上的谨慎。事实上,在大约1825年时,单狂症就已进入它的全盛时期,当时它似乎因为过度使用而不堪继续,并且已有惹恼法院的危险(请参阅随后的文章)。在第三个鉴定书中,这种对审慎的解释是至关重要的。毫无疑问,在签名的专家中确实有三个名字(除了格奥尔格此时已经去世之外),在法国的精神医学中对这个概念的推广贡献最多。埃斯奎诺尔是这个概念的创造者。卢埃在《法医学年鉴》中领导了反对埃利亚·雷诺(Élias Regnault)<a id="jzyy_241_241" href="#jz_241_241"><sup>(10)</sup></a>的论战,他还反对在法律界出现一种倾向:它把单狂症解释为医生们为了侵犯司法领域而搞出来的一种简单发明。通过在《从法医学的观点思考疯癫》(<i>De la folie considérée du point de vue médico-légal</i>, 1840)一书中区分“本能的单狂症”(monomanie instinctive)和“推理的单狂症”(monomanie raisonnante),马克(Marc)已经准备好赋予单狂症理论一个最系统的形式。

因此,那些署名者拥有全部必要的理论资源,以便为他们的诊断奠基。此外,文本中的一句话也指出了如下这种可能性:即在其折衷主义下,超越对瓦斯泰尔仍深陷其中的那个疯癫所进行的理智主义定义,这是否可能。“皮埃尔·里维耶所撰写的他的生平故事,表明其理智机能和道德情感的一种深刻畸变”<a id="jzyy_242_242" href="#jz_242_242"><sup>(11)</sup></a>然而,那些署名者很快忽略掉了该学说中的本质观点。同样,面对布夏尔对里维耶患有单狂症的“反驳”(réfutation),布夏尔假定了针对部分谵妄的一个简化概念;对此,这些署名者们仅仅满足于以外交辞令断言这些疾病分类学的范畴都是相对的,因为知道他们不“想强加给自然各种它无法跨越的界限”<a id="jzyy_243_243" href="#jz_243_243"><sup>(12)</sup></a>。然而与此相反,在当时的文本中,作者们都在坚持疾病分类学的强制性特点。不过,这还不是就单狂症展开理论辩论的时候。必须通过避免恐慌而让人信服。对于法院而言,辨别力的缺乏是一个比意志病理学更好的理由。因此,第三份鉴定书在很大程度上证实了瓦斯泰尔报告的内容。它并未强加有关疯癫的特定理论,也避免作出精确的诊断。

在这个文本中最重要的便是这些签名了。鉴定书是一种由固定格式“诸署名人……”开头的请愿书,每一个名字后面都附有署名人的主要职务。这意味着,为了证明里维耶是疯子,医学界中与医学的社会应用相关的活跃骨干已经是破釜沉舟了。在此,解释一下这个团体在权力方面所代表的,并非全无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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