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2 / 33页）

难怪胥德章的积极性出现了井喷现象。

可是吴为不在家，只好怏快回来，之后非常冒险地通过保姆寄给吴为一封信——

他人只是造造舆论，胥德章却是动手又动口，先是帮助白帆起草指控吴为的报告，不但送交各制裁机构，还送达吴为单位，要求该单位开除吴为党籍。为此，吴为那个单位的领导部门，连着开了三天会，讨论如何处理吴为的问题。

那天护土送他去做心电图，趁护士交接工作的当儿，冒着再次发作心梗的危险跑了出去，向看守公用电话的老人说：我是某某床的病人，忘了带钱，一会儿让护土给您送来。

即便小米加步枪的时代，肩上还得斜挎一袋小米或一支步枪，何况现在已经进入核武器时代。吴为只有十个诧挲着的手指，每个手指的间距又很大，以这样的十个指头能挡住什么?

吴为并不具备他期待的那种人格、才能、识见、真诚、勇气、严肃、思想深度、人的尊严……一旦走近吴为，这些虚浮的梦想很快就会破灭。换而言之，走近哪个人，包括世界上最伟大的人，难道不是这样一个结果?

军师虽然精明，可又重病在床。先是务虚不务实一场，后悔将情况告诉佟大雷，本以为他会为自己所爱做点什么，小说上不是有很多这样的故事?

被胡秉宸投入这许多热情歌颂过的吴为，也不过是他主观制造出来的一个幻象。在幻想中如此辉煌的女人，或是说作为男人同样期待着的那个“白雪公主”，并没有如期到来。

至于如何应对，想了半天，身边除平民百姓的叶莲子和禅月，可利用的力量一概全无。说到手里那支笔，既不能做刀也不能做枪，——虽然有支歌唱过，“拿起笔来做刀枪”什么的，那要看笔在谁的手里，好比拿在对方手里就能做刀枪，在她手里则是毫无指望。

现在，她只能和胡秉宸的对手做同一个战壕的战友啦。好不惨然，好不凄然，好不无奈啊!

尽管白帆意在整治吴为，岂不知这样一来，同时也把胡秉宸卖了出去。

现实劈头盖脸砸下了它的重锤。

她字斟句酌，权衡再三，将一切可能不利于胡秉宸的言词一一删除。至少在目前，当事态还没有发展到不可挽回，胡秉宸还是她的丈夫的时候，一定得维护他的声誉、利益，当然也就是维护了自己。

不论何时，不论对什么都量不出深浅的吴为，连应有的震惊、恐惧、痛楚都来不及准备，先是一脸愚钝，后是双目眦裂，但都不足以表达她的张皇。

很想叫你一声我的亲人、我的宝贝、我的乖乖，但我更愿意称你为基督。因为基督的一生是为了改变人，你也改变了我世界观的许多方面。我的思想能从各种桎梏中解放出来，虽然有其内在的历史原因，但你给我的影响之大，也是不能忽略的，而我们有机会谈话的时间又是那么短。这就是我为什么喜欢这个称号的缘故。

既然胥德章已经给自己和常梅定了位，在这场围剿中舍车马保将帅，痛打落水狗吴为，那么现在只须按照既定方针办。

总之我们在向不合理的习惯斗争，不管牺牲什么，包括生命，在历史上给这个半新不旧的中国创一个先例。我们要互相支持，绝对团结，不论遇到什么都要坚持下去，人们了解真情之后，将会尊重我们的忠贞。

加上接待过吴为，有那么点站错队的意思。特别是胡秉宸的位置，并没有最后抹下并敲定由谁填补，现在是说上就上、说下就下的微妙时期。好比那个佟大雷，真对名利没有兴趣?共事几十年谁不知道谁?这种鬼话还能用来遮眼?真够落伍的，可是他那么卖力，最近行情看涨……

终于走出险区……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现在身不由已，很想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能设法告诉我吗?

发向各制裁机构的对吴为的各种指控，也似乎惟白帆意见是瞻，定稿前一一送交白帆审定。

吴为就这样踉踉跄跄地被推上战场，更不自量力地担任起保卫胡秉宸的职责。

白帆那部一天难得一响的电话，成了热线电话；冷清的胡家门前，也恢复了旧日车如流水马如龙的景象。

对方是要将有将，要土有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吴为呢?

早有“君子之交淡如水”之说，这就是聪明人为什么拒绝走近的原因。我已经可以下楼，像一个准备越狱的人一样，正在筹划与你的会面。也许在医院的花园为好，这样你可以不通过一切探视手续，等我创造好条件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