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1 / 14页）

他刚放下杯子平头又给斟满了。

孩子们看着他，齐声说：

平头说：

平头的热情使丁钩儿感动，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无所谓，对，无所谓，他重复着儿子的话。

他的杯子刚放下，平头又给斟满了。

后来他站在育红小学校的门口抽着烟等待儿子。儿子背着书包跑出校门时没有看到他。儿子的脸上有一些墨水污渍。小学生的鲜明标志。他喊儿子的名字。儿子不亲热地跟他走。他告诉儿子自己要去一趟酒国市办公务，儿子说无所谓。丁钩儿说什么叫无所谓呢，儿子说无所谓就是无所谓嘛，有什么所谓吗？

“我不喝了，带我去见矿长、党委书记。”

丁钩儿耳朵里有嗡嗡的响声，他想到蜜蜂。蜂蜜。蜜饯婴儿。此行任务重大，不敢马虎。窗玻璃似乎在微微颤抖。几架巨大的机械，在窗户外的天地间缓慢地、无声无息地移动着。他感到自己在一个水柜里，像一条鱼。那些矿山机械是黄色的。黄色令人昏昏欲醉。他努力谛听着矿山机械的声音，但任何努力都是徒劳。

“您不要着急，心静自然凉。”

丁钩儿听到自己在说：

门窗严丝合缝，密封很好。丁钩儿周身发痒，汗在脸上爬。他听到平头友善地说：

“我要见你们的矿长、党委书记。”

他很困难地走到马路对面去，烤羊肉串的新疆人怪腔怪调地招呼他吃。他不吃。他看到一位脖子很长的姑娘走过来买了十串。她嘴上的口红像辣椒一样。她把滋滋冒油的肉串放到盛辣椒的盒子里滚动着。她吃肉串时嘴形奇怪是因为要保护嘴唇上的颜色。他感到喉咙火辣辣的，扭头就走了。

“首长莫急，喝酒，喝一杯就走，等于让我失职。好事成双，来，再喝一杯。”

他们把每个字都拖得很长，不知是必然的现象还是训练的结果。童音清脆稚嫩，十分好听，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声音，在马路上扩散，好像一群活泼的小鸟齐飞。孩子的队伍从他的面前走过去，他愚蠢地笑起来，对着绳子后头那位阿姨。她却别着脸不看他。他一直看着孩子队伍消逝在一条胡同里；胡同两边是两堵刷了红漆的高墙。

丁钩儿看看那拳头大的杯子，心里有些发怵，但为了工作，只好端杯喝尽。

“神——经——病——！”

丁钩儿看着小伙子诚挚的脸，不忍心拂了他的好意，便接了酒杯，慢慢地喝着。

平头说：

“喝吧，喝口暖暖身子。”

“喝酒喝酒。”

丁钩儿走进煤矿党委保卫部，受到了一个剃平头的小伙子的接待。平头小伙子拉开一个与墙壁同高的大柜子，倒了一杯酒递给他。这间办公室里也生着大炉子，火势虽不如门房里盛，但屋里温度仍然很高。丁钩儿想吃冰，小伙子劝他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