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1 / 2页）

“钟老这种说法，我不赞成。一味让步岂不成了‘惧内懦夫’吗？”小潘笑着说。“夫妻吵架，男人不应该让步。女人有什么本事，除了哭，除了骂，难道她们还打得过我们！”

“肚子不好，吃点药罢。今天下午不要办公了。汪兄，你就请半天假罢，”另一个姓钟的同事说，这个人年纪在五十左右，身子肥壮，头顶全秃了，两腮的肉重重地垂下来，使他的脸成了方形。鼻子特别大，鼻头发红色。这是一个有趣的人，脸上常带笑容，和同事们处得不错。他爱喝酒，爱说话，在这里没有家室，也没有亲人。这里的同事们都称他做“钟老”，并且赞他“会生活”，“会享乐”，“会安排生活”。

“不要讲了，谁不知道你是怕太太的！”钟老挥着手笑道，“这里又没有外人。”

“没有事。我肚子不大好，”他连忙做出笑容，临时编出一句假话来。

“靠这点钱连自己的老婆也养不活！哪里说得上保养身体！”他沮丧地答道。

“什么事？什么事？”钟老惊问道，接着就在他的肩头拍一下：“你们年轻人，看开点罢。不要太认真啊！这个年头谁又真正高兴啊！要紧的还是保养自己的身体。”

“我懂罗，你跟你太太又闹过架了，”钟老省悟地说。

他在一个空凳子上坐下来，忍不住低声叹了一口气。

“不是，不是，”他连忙摇头分辩道，但是看他的脸色，人便知道他是在掩饰。

“你近来瘦了，应该多休息。为这点薪水卖命，也太值不得，”钟老关心地看他一眼，劝道。

“汪兄，你不必否认，”钟老微笑道。“夫妻吵架也是平常的事。要是真的吵起来，你让她一点，尊夫人也就会体贴你的。这种事何必放在心上！”

“老汪，在下面坐一会儿罢，现在还不到办公时间，你何必就上楼去？”姓潘的笑着挽留道。

他没有做声，心里思索着，却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不要紧，我精神很好，”他（现在我应该写出他的完全的姓名了：汪文宣）敷衍地答了一句，就要上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