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戒网记(第2 / 2页)
总之,这七天感觉很好,很充实。回到北京打开电脑,我草草浏览了一遍,没有想象中那么激动,也没觉得我错过了什么。如果非要像中学作文一样,给这七天做一个心灵感悟总结的话:
我明天不想上班。
我把花摆在墓前,点起香,然后把金元宝、纸钱还有纸手机拿到附近的焚烧台丢进去,在它们化为飞灰前,我捡起一根头部烧成炭的木棍,在墙上划下我奶奶的名字。这是当地因应墓园管理制度而诞生的新风俗。墓园内禁止动明火,所有的东西都要去指定的焚烧台去烧,扫墓的人太多,每个人都得烧点东西,一起扔在里面很容易弄混。为了确保烧的纸钱在阴间不会被送错,在烧的时候要在墙上写清楚受祭者的名字。人们总能对古老祭法进行改良来适应新的环境,并赋予新的意义。
当然,这些都是封建迷信,我很清楚。不过这并不该简单地视为迷信,更多的是一种慰藉。我们对死亡无能为力,只能通过这样日常、凡俗的方式营建起一种错觉,仿佛他们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旅行,那里我们无法抵达,但仍可以保持联系。
扫墓归来的当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在半夜来到墓园。看到每一块墓碑背后,都浮现着一个或两个身影。它们的形体飘渺不定,每一个都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举头望着远处城市的灯火,发出温柔的低吟。
在国庆期间,除了陪我爷爷以外,我还参加了几次家族聚会。我在餐桌上不再玩手机,把它丢在一旁,跟亲戚们聊了好多八卦,听他们每一个人讲述自己家的抱怨、羡慕和自豪。他们的家庭和成员彼此交织,关系和恩怨繁复无比,充满活力。我给一个就职迷茫的表妹指点迷津,还给一个想自主创业的表弟出了点建议,后来知道表弟结婚时丈母娘送了台路虎,我就不吭声了,回家终日以泪洗面。
我路过当年的租书店,向仍旧坚守岗位的老板打了个招呼。可惜租书店如今不租漫画,只卖童书绘本。我翻了翻定价,决定以后自己给马小烦画。
我每天早上都去对夹铺吃对夹,坐在最靠近柜台的位置,看老板娘用小刀灵巧地剖开一个个对夹皮,有节奏地往里塞熏肉和肥肉。
我多年不看电视,这次陪着爷爷看了不少,乱七八糟什么都看。我最喜欢的是当地自己制作的奇葩电视购物节目,有一种异样的变态美感。我还看了汉字大赛。这档节目真好,我很喜欢,就是对自信心是个打击。很多字我可以迅速想到拼音,甚至可以说出输入法选字的位置,但真让我去写,恐怕几轮下来就会被淘汰。
除了陪爷爷和外出应酬,我其他时间基本都是在屋子里照顾马小烦。换尿布、洗澡、换衣服、抚触、哄睡、喂奶、擦油、陪玩,很累但也很有趣。我们之间的关系突飞猛进,现在他哭的时候,只要我抱起他亲切地说:“冷静点,你可是男子汉哦。”他就会停下来,瞪着我看上几秒,然后再继续嚎啕。每到夕阳的时候,我会把他抱到窗台,面向外面坐好。马小烦这时候会特别安静,遥望远处连绵的群山,忧郁地含着自己手指,像是一个叼着烟卷的思乡牛仔。
我看了两部韩国电影,一部叫《杀人漫画》,一部叫《捉迷藏》。韩剧如何我不知道,但韩国电影实在是太出色了,题材和技法都洋溢着活力,远远地把除印度以外的其他亚洲国家甩开。
我还忙里偷闲看了几本书,资料性居多,小说只有一本,我都不太敢说出名字……好吧,这本小说叫做《富春山居图》。我之所以要看它,纯粹出于一种猎奇心态。小说和电影相比,稍微好那么一点。首先,里面的女主角是个国际刑警,名字叫染香,这让我根本没法入戏;其次,小说和电影的内容设定不太一样,小说里出现了一个人物,这人大家都熟,是《达芬奇密码》的主角符号学教授兰登。他受命来解决盗画事件,还跟主角高谈阔论。这个人都登场了,那么大家应该猜出接下来的剧情走向——台北故宫一位老专家横死馆内,临终前留下一个血眼标记。兰登教授指出《富春山居图》里隐藏着一个关键符号,而这个符号和共济会在宋元时代的经营有着莫大的关系……我看到这里就停下来了,总算没让它把整个国庆假期都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