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弹弦写恨意不尽(第1 / 3页)
诸葛一辉还未答话,雾中乍然响起一阵低沉的嗡嗡声,竟有几十支须锐如刀的飞笔从不同角度破空而入。彼得和尚眼睛一抬,哗啦一声扯碎脖子上的黄木佛珠,木珠立时四散而飞,飘在空中滴溜溜飞速转动,彼此之间连接成一道泛着淡淡黄光的护罩。这招是他呕心沥血所创,当日曾与拥有凌云笔的诸葛长卿正面相抗。
“你们家秦宜刚把罗中夏弄走,这边就来了四个不速之客,这真是巧合,好你一个不是坏人!”十九警惕地观望四周,抽空嘲讽了颜政一句。颜政对美女的嘲讽向来不以为忤,只是咧嘴笑了笑:“把这四个家伙都干掉,不就能问清楚了嘛!”
那几十支飞笔砸在木珠护罩上,砰砰作响,纷纷坠在地上。诸葛一辉暗暗佩服,他单凭肉身就修炼到这地步,不愧是百年不遇的笔阵通才。
彼得和尚却没有答话,他缓缓跌坐在原地,目光一瞬不离雾中。这时雾中嗖嗖嗖又是数支飞笔射来,彼得和尚平日只守不攻,今日却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侵略性,他双手合十,又是一声大吼:“柳苑苑,你在哪里?!”
“难道说连他都没了信心?”诸葛一辉在心中哀叹,脑子里开始飞速运转,苦苦思索如何最大化利用十九和颜政的笔灵,破解眼前的困局。他一条条策略想过来,不知为何,最后的结论总会归结到自己笔灵太弱。
那数支飞笔被这一吼震得东倒西歪,失了准头。其他三人面面相觑,不知彼得和尚为何突然有此一问,那柳苑苑,又究竟是谁?
他转头去看彼得和尚,却发现这位僧人一改淡定表情,眉头紧皱,镜片后的眼神十分古怪,似乎雾里有什么触动了他的东西。
雾中仍旧是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答。彼得和尚口中不断诵经,表情却愈加痛苦,光滑的额头渐渐渗出汗水。诸葛一辉道:“那个会控制情绪的笔冢吏,一定在向彼得大师施压。”十九急道:“那我们赶快去帮他。”诸葛一辉摇摇头:“情绪这种东西太过精妙,此时彼得大师正在全心抵御,我们擅自乱入,只会害了他。”
他转头去看,却看到彼得和尚的面容扭曲,更甚他们三人,平常那种和蔼淡定的招牌微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混杂了愤怒与惊愕、痛苦与欣慰的复杂神情,金丝眼镜后的双目喷射出不动明王式的怒气,直勾勾地盯着雾中的某一处。
“莫非这就是敌人的能力?”诸葛一辉在痛苦的间隙勉强挤出一丝理性思考,“看来是可以控制对手情绪的笔灵,我们没有心理准备,彼得是修禅的,应该还好吧……”
“看来这回是完蛋了……”诸葛一辉颓然心想。
饶是颜政这样没心没肺的人,此时居然也面露不豫之色。“至今还没跟女律师上过床,真是人生一大遗憾。”这是他隐藏在内心深处的一个小小的猥琐遗憾,其实只是反映了他对法律工作者的好奇。可是今天这想法竟突破了潜意识的藩篱,跃然脑海之中,成了按捺不住的一种狂野欲念。
就在这时,远处雾中突然飞来一支飞笔,笔锋锐利,直取诸葛一辉的面门。十九与颜政都有些神情恍惚,对此根本来不及反应。
话是如此说,但局势却不那么乐观。他们四人之中只有如椽、画眉和沧浪三支笔灵,而且后两支还不是战斗型的。敌人虚实未知,能力也不清楚,这种无准备无把握的战斗,让向来先谋而后动的诸葛一辉心里实在没底。
颜政看了一眼彼得,道:“对手用的莫非是鬼笔?我记得李贺鬼笔就可以催化对方情绪瑕疵。”诸葛一辉道:“鬼笔是靠笔冢吏的动作引导,而眼前这支却是让对手强迫症似的陷入偏执,不尽相同。”
“安心吧,算命的说我有不败的命格。”颜政说着丝毫不鼓舞人心的口头禅,让自己的十个指头都泛起红光。
“你们还有心情说这些!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十九见彼得和尚有些支撑不住,心中大急。
“你说得轻巧!”
其实不独是他,十九此时也被这莫名其妙飘来的情绪所困扰。她内心本来就极为敏感,对房斌之死耿耿于怀。这时不知为何,房斌的身影萦绕她心头,不离不散,不断在她耳边呢喃:“若是你早早发现诸葛长卿的阴谋,我便不会被杀。”十九拼命甩了甩头,想摆脱这种心理偏执,却反而让自责的心情更为鲜明,占据了她全部意识。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彼得和尚猛然抬头,伸手把那飞笔牢牢接在手里,目露异光,开口做狮子吼:“醒来!”
这种念头平日里诸葛一辉也偶尔想过,但多是一闪而过。而今日它挥之不去,越发强烈,竟是越想越纠结。从理性上说,诸葛一辉明白现在退敌事大,不是深思此事的时候,可这便如强迫症一般,始终横亘于心头,压制着其他情绪,使人憋闷不已,几乎艰于呼吸。
这一声吼震慑全场,连四下浓雾都为之一颤。诸葛一辉、十九与颜政被这一声狮子吼贯音入脑,偏执与纠结被一荡而空,不余一片,三人纷纷警醒过来。颜政晃晃脑袋,心有余悸地说:“哥们儿,要不是你,兄弟我今天就交待在女律师手里了。”
“倘若老李也授予我一支更好的笔灵,今日必不致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