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1 / 14页）

我二姐挽着袖子，两手是血地出了院子，看见我就怔住了。

三个男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一个人身上了。

我生父说：“她是你那个妹，来看看你和你大姐。我已经带她见过你大姐了……”

我不得不说：“何小芹是我大姐。”

院子里弥漫的血腥气使我倒退了一步。

他说：“你别过去，她的病还没好利索。”

我生父说：“你看，也不是时候。你忽然就来了，我一蒙，把他们两家今天这茬儿都给忘了，还进去吗？”

我生父及时拽住了我。

我不由自主摇了摇头。

我大姐就不再看我，弯腰捡掉下的砖。

一个男人也说：“太不是时候。”

我不记得我是怎么离开的了。

我大姐忽然说话了。她说：“爸，带她走吧。”

似乎是我先转身跑了，又似乎是我生父将我拽走的；似乎我又说了几句话，又似乎没再说什么。

她的笑使我内心波涛汹涌，仿佛有只手在我背后猛地推了我一下；我向我大姐迈出了脚，我想走过去抱抱我大姐。

大黑狗此时发现了我，朝着我吠着冲出来。

我盯着我大姐。她冲我古怪地笑。

我生父挡在我身前，一边阻喝那狗一边喊我二姐的名。

我生父说：“是啊，是她说的那么回事。”

我那瘦小的大姐夫数落我生父：“何永旺，别怪我对你这老丈人放肆啊！我也想问问你，你闲得没事儿了？你闲我们可正忙着呢！我每天要给别人开两份工钱的！你快带她走吧，跑这儿弄的什么景啊？……”

我和我生父又一前一后往我二姐家走。

他恳求地对我说：“你怎么想的啊，你走吧！”而他眼中有泪在聚集。

我二姐家的砖房已经盖成了，看上去刚盖完不久，门框窗框都刷了褐红色的漆，并且砌起了一人高的砖围墙，但还没院门，从院外可以看到院里的情形。二姐家院里刚杀完一口猪，无头的猪四脚朝天仰在热气蒸腾的大锅内，一个男人在熟练地刮毛。旁边临时搭的案子上摆着猪头，一只大黑狗两脚趴在案边，鼻子对着猪鼻子嗅个不停。案子一端还摆着大盆，一个女人站那儿用短擀面杖使劲儿搅什么。几个孩子在院里跑来跑去，互相追逐、打闹。门对面的窗开着，一桌男女在你嚷我叫地打麻将。

我大外甥那时还没从我大姐身边走开，他用一只手搂住他妈，像是在保护，也像是预防她有什么不正常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