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兰考啊(第6 / 7页)
焦裕禄表示:“越是困难越磨炼人,请地委放心,不改变兰考面貌,我决不离开那里。”
进了焦裕禄在兰考县委大院的家,老洪嚷着:“到家喽!到家喽!”
焦裕禄问一个中年人:“老乡,你是哪村的?”中年人回答:“张君墓的。”他旁边一个老人说:“俺是寨子的。”焦裕禄问:“你们这次出来,是想上哪儿?”“先在开封待一待,再去洛阳。”“我去巩县,那里收成好,人也大方,只要张开嘴要,人家都给。”一个年轻人说:“我想去西安、宝鸡那边。”另一年轻人说:“我去四川、云南。”
“俺是守云,伯伯好。”
收容站大厅长条椅上、地上坐的全是离家外流的灾民。那里的混乱场面,很像被一阵冰雹突袭的集市。
焦跃进指着弟弟:“他叫保钢。”又指着妈妈怀里抱着的玲玲:“她叫玲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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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裕禄问:“乡亲们,你们有没有会什么手艺、技术的?”这下人群里热闹了。“我当过木匠。”“我烧过窑。”“我会打铁。”“我干过打绳的活儿。”“我做过豆腐。”“我会劁猪阉牲口。”……焦裕禄说:“乡亲们,你们当中有很多人掌握着一门技术,这是吃饭的本钱呀。这技术是什么?就是金饭碗。有句老俗话:家有斗金,不如薄技在身。你们还应了一句老俗话:捧着金碗要饭吃。兰考连年遭灾,人们连饭都吃不上,你们的技术也就无用武之地。可是到了那些年景好的地方,这些技术全有用了。我看咱们是不是这样,你们出去要饭,给社会和别人增加了负担,不如把有技术的或没技术有力气的人组织起来,由县里给你们去联系,找干活儿的地方,靠劳动吃饭,既可度荒,也是一件光荣的事。这个主意好不好?”
徐俊雅惊喜地说:“老洪大哥呀,老焦他总是说起您。”老洪说:“我到县委来看老焦,他上葡萄架公社了,正赶上李秘书要来接你们,我就跟上来了。”
他伸出一只手:“给块馍吧,俺是兰考的,大爷。”大家笑了。七爷问:“你听他说啥了?兰考的大爷。咱是兰考的大爷。”
老洪看着孩子们,摸摸他们的头顶:“嚯,伯伯都不认识你们,排好队,让伯伯认认。”
一个中年人说:“出去一年,肚子能吃饱,还能捎回些馍干、粮食。”七爷说:“咱兰考人都说:‘要上三年饭,给个县长也不干。’”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挤过来。焦裕禄摸摸他的头:“几岁了?”“七岁。”“你跟谁出来的?”“俺哥。”“你哥几岁?”“九岁啦。”“这么小,你会要饭吗?”“咋不会?俺给你学学。”
老洪笑了:“你呢,小子?”
“你决定了?”“决定了。”张申说:“既然你决定了,有件事需要你帮我处理一下。”焦裕禄说:“张书记您说。”张申说:“省委副书记李胜祥同志到开封来视察工作,见各饭馆要饭的很多,一问全是兰考的,让民政部门全体出动,一天收容了两千四百七十三个,最大的七十,最小的才四个月。这些人还在收容站,你陪我去看看?”焦裕禄点点头。
“跃进,焦跃进。”
张申沉吟说:“裕禄同志,让你去兰考,地委也是下了决心的。又怕你身体吃不消,你的肝病还没痊愈,既要干好工作,又要注意身体。”焦裕禄说:“我这肝,全是剿匪时和黄老三喝酒糟蹋的,老毛病了,不碍事。到了兰考,我滴酒不沾就是了。”张申说:“我准备给你几天时间考虑一下,别忙着决定。”焦裕禄坚定地说:“张书记,我不用考虑了,我服从组织安排。”
老洪大笑:“好好!孩子们,咱们回家。”转身问俊雅:“弟妹,你们行李呢?”徐俊雅指着几个包袱:“就这些。”老洪怔住了。一旁小贩的吆喝声不断传来,几个孩子咬着嘴唇。老洪说:“你们等着,伯伯去给你们买烧饼。”
五个孩子排成一队,最小的玲玲抱在妈妈怀里。徐俊雅说:“孩子们,这就是你爸常说的洪伯伯。”老洪说:“说说,你们叫什么名字?”
那位七十岁的老汉插话:“咱兰考出要饭的,全国没不知道的。我五岁时到东北要饭,人家一听是兰考的,赶紧给端大子粥来。我都要一辈子饭了,今年七十了,全国没有我去不到的地方,到哪儿一提兰考,都知道。”一个中年人说:“爷,你老人家别说了,要饭出名,有啥好显摆的。”那个被称作“七爷”的老汉说:“富有富名,穷有穷名,显摆咋啦!”焦裕禄问老汉:“您老这么大年纪,出门多辛苦啊。”老汉说:“出门辛苦,在家肚子苦,没吃的没烧的。”
“俺叫守凤。”
焦裕禄说:“去那么远呀?”那个年轻的灾民大概认为焦裕禄他们是民政局的干部,说:“民政同志,你们不知道,这人的名儿,树的影儿,老话一点没错。不管到什么地方,只要一说兰考的,人家都同情,给你吃的,走时还给你捎上。”
“伯伯好,我叫国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