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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大水中(第2 / 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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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建仁和刘北、刘秀芝大声喊着:“回来!回来!”他们的喊声被越来越紧的雷声吞没了。差不多有百十多个精壮男人拥向了太行堤。

张希孟说:“从1644年到新中国成立前这三百零五年间,县志上记载的涝灾有九十多次,平均三四年一遇。一闹洪水,接着就有大瘟疫。像昨天这场雨,咱兰考称白帐子,这些年不多见了。”焦裕禄问:“为啥叫白帐子雨?”张希孟说:“雨下起来像从天上垂下千万条白色的帐子一样。”焦裕禄说:“没错。当时看那雨就是这个感觉。天那么黑,雨帐子扯天挂地,整个世界白亮白亮的。”

刘北急得大哭:“要出人命啦!”孙建仁拉了他一把:“啥时候了,还顾上哭!咱们赶快过去!”

铜锣声急风般响起来。铺天盖地的铜锣声很快响成一片。

一直把老人送到县人民医院,焦裕禄安慰老人:“大娘,好好治病,不要着急,等水退了,再给您老人家盖新房。”大娘问:“好人!你们是谁呀?”焦裕禄说:“是您的儿子!”大娘喃喃自语:“儿子……儿子……”医生说:“焦书记,您的脸色不好,又青又黄的,安排个床位,给您输点葡萄糖吧?”焦裕禄说:“不是时候啊,兰考还在水里泡着呢。”

水中,豹子一跃而起:“大伙儿冲啊,上堤!”二十条汉子飞步跃上太行堤。太行堤上,成百上千的人从大堤两端向这里会聚。曹县守堤人手执梭镖、钢叉、火药铳围攻上来。他们喊着:“谁扒堤就打死谁!”“不要命的就来吧!”“把他腿打断了!”“有胆的谁敢动一锨土试试!”

紧接着,房子“轰隆”一声全倒了。张希孟用毛巾扎住老人的伤处。焦裕禄问:“大娘,家里还有别人吗?”大娘说:“就我一个孤老婆子。”焦裕禄背上老人就走。李林和张希孟一起上来:“焦书记,我们来吧。”焦裕禄说:“老张,你的腰不行,小李你腿快,赶紧往前走,看看是不是还有困在村里的孤寡老人。我能行。”

豹子喊:“兄弟爷儿们,咱们受够了!扒口子放水啊!”寨子的人们也喊着:“凭什么堵着我们的水!”“不让扒堤就拼了!”“拼死一个够本,拼死俩赚一个!”曹县护堤人团团围住了寨子的扒堤人,一个守堤的小头目问:“你们谁是领头的?”豹子说:“我!有屁你他娘的放!”小头目说:“看你来了这几个鸟人,俺要把你们打了算是欺侮你。你今天要挨了揍算自找倒霉!从有了这太行堤,有扒堤的,格杀勿论!”豹子说:“你人多俺就怕了?老子怕就不来!告诉你,这二十个人来了就没想回去!”小头目问:“知道你们从古到今在这堤上留下多少颗人头吗?”豹子说:“二十三颗人头!加上今天这二十个,一共四十三个!”小头目对山东守堤人说:“有种!咱们闪开块儿地,让他们扒!”

说着话,就看见了不远处的灯光。焦裕禄说:“看见灯光了,咱们快到了。”小李说:“这边近处亮灯的是寨子,远处那一溜灯是太行堤,山东曹县守着堤呢。”

蹚了一会儿,水略浅些了。焦裕禄看见前面有一个泡在水里的瓜铺子,问:“那是南北村的瓜地吧?”李林说:“对。”焦裕禄说:“你看那瓜棚子还没全淹,咱们到那儿吃干粮去。”

太行堤外,豹子和二十个村民嘴里噙着芦管,悄悄向太行堤靠近。

焦裕禄问:“咱们找的那位汪湖工程师,好像不是兰考人。”张希孟说:“他是安徽人,中南水利学院毕业的。原来在省水利厅,反右时打成右派,上咱县来了。这人有学问,就是性格不太好。焦书记小心,前面又是沟了。”

他们听到堤上巡堤人的对话声:“有没有情况?”“没有?”“多加小心,留心别让兰考的人过来毁堤。”“放心吧。保准让他连只苍蝇也飞不过来。”不时有手电光往水面照射。手电光射过来时,他们脑袋一缩,只留下芦管在水面上。

走着走着,忽听前面“轰隆”一声,有人高呼:“救人哪!”焦裕禄喊一声:“快,那边房塌了!”三个人在泥水中循声飞奔而去。见是一家人的三间泥房倒塌,一位老太太被砸在屋里。一架倒塌的房梁斜撑着坍下来的墙,躺在床上的老人,头被砸破了。老人动不得,直呼“救人”。焦裕禄说:“大娘,您别着急,我们救您来了。”三人双手急刨,合力扒开坍塌的泥墙。焦裕禄喊着:“李林,把屋梁扛一下,别让它倒了。”屋顶还在一块一块往下坍塌,大片大片的外墙坍塌在水里。焦裕禄从扒开的空隙里挤过去。李林喊着:“焦书记,小心!”焦裕禄伸过手去,老人的手拉住了他。焦裕禄抱起老人,从空隙中挤出来。

太行堤上鼎沸的锣声也把寨子人敲醒了。大家一起往那边张望。

到了城关西街,焦裕禄指着前面一片淹在水里的房子:“老张,西街那边全淹了,泥墙经不住泡,别出啥事。”张希孟说:“这几个村的老乡全转移了,你就放心吧。”

有人说:“准是咱们的人过去了。”刘秀芝喊着:“豹子!豹子!”满常脱了上衣,把手里酒瓶子里的酒仰脖倒进肚里,大叫一声:“豹子和曹县的人打上啦!兄弟爷儿们,咱们人少,要吃亏啦!抄家伙,跟我走!”他把酒瓶子一扔,抄起大铡刀片,“扑通”跳下了水。越来越多的人抄起铁锨、窑叉随满常而去。

突然他感到肝区一阵剧烈的疼痛,眼前发黑,张希孟和李林立即扶住他。焦裕禄就势蹲在水中,手按肝区张口大喘。张希孟说:“焦书记,你一夜没睡,病又犯了,我们送你回去吧。”李林也说:“焦书记,你不能再走了。”焦裕禄摆摆手,说不出话来,他的额头上沁满大颗大颗的汗珠。抖索着蹲了一阵,他坚持站立起来。张希孟说:“焦书记,咱县救灾,你是主心骨,你可不能倒下啊。要不咱们就近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焦裕禄抹一把头上的汗:“走吧,我没事。”不顾大家劝阻,手拄棍子又向前蹚去。

四野一片汪洋,三个人又继续在大水中跋涉。水最深的地方齐腰,张希孟不时提醒着:“前面有深沟,小心!”

靠近了太行堤,豹子挥了一下手。二十把抓钩一起刨堤。堤上,几名巡堤员似乎听到什么动静,打着手电过来了。堤下,望风的人学了一声蛤蟆叫。大伙儿一起潜在水里,他们听见有两个巡堤的人在说话。年长的巡堤人:“我刚才听着有点不对头。”年轻的巡堤人问:“啥不对头?”年长的巡堤人说:“好像有刨堤的声音。”年轻的巡堤人说:“不会吧,兰考人不至于有这么大的胆。”年长的巡堤人咳嗽了一声:“不是人刨堤就是鱼刨堤。”年轻的巡堤人吃了一惊:“鱼还能刨堤?”年长的巡堤人坐下来,掏出小烟袋,装了一锅烟:“你不知道,这老人都说过,咱这太行堤修之前,这里有道大堰,叫太行堰,堰外河里有一种棒槌鱼,这种鱼平常谁也看不见,一到有百年不遇的大水才出来。它们一群一群的排成长队,一起撞堰,有鱼来撞堰,三天以后准得溃堤。”年轻的巡堤人问:“那咋办?”年长的巡堤人说:“老辈人说,有棒槌鱼撞堰赶快拿网撒一条上来,看看它脑袋是不是红的。如果脑袋是红的,谁也没救,赶快撤人。脑袋要不红,赶快祭龙神,把撞堤的鱼群赶出去。”年轻的巡堤人说:“那咱去找个网来撒撒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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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里,两声蛤蟆叫响起,潜在水里的人冒出头来。他们又奋力刨堤。堤上两个守堤人拿着一张网过来了。堤下有蛤蟆叫了两声,这两声叫声太大,激起四周一片蛙鼓。年轻的巡堤人说:“你听这蛤蟆叫,惊天动地。”年长的巡堤人说:“肯定要出事了。我说你把网撒圆了,使大劲往远处扔。”年轻的巡堤人把网抡圆了撒向水中。水里响起一声惊呼:“不好,兜网里了!”两个巡堤人也惊叫起来:“水里有人,兰考人来扒堤啦!”

医生说:“您这样强撑着不中,我们给您输一小瓶,耽搁不了多少时间。”张希孟也说:“焦书记,你还是听医生的,输点液,休息一小会儿,咱们下午再走。”焦裕禄说:“老张,咱们中午一定要赶到扬水站,和汪湖工程师见面,要尽快制订出泄洪方案,等水退了再休息。走吧!”李林也回来了。焦裕禄问:“李林,村子上还有没有人?”李林说:“焦书记你放心,我挨家挨户看的,人都撤到大堤上去了。这个老大娘一直住外村闺女家,昨天才回来,村上人大都不知道她在家。焦书记,您还疼吗?”焦裕禄说:“我这病邪性,一遇上着急事,不打针、不吃药,准好。没事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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