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第3 / 5页）

“徐总经理不久想请你担任副厂长……”说到这里，梅厂长有意顿了顿，他暗中觑着韩云程的表情。

“这个，”韩云程听钟佩文这两句尖锐的对比的话，仿佛是猝不及防的一盆冰冷的水迎头泼下，使他感到突然。他不同意这个说法。他认为自己是凭技术吃饭。对他这个技术人员来讲，无所谓可耻的和光明的。但他口头上不得不顺着钟佩文的话讲，“完全对，完全对。只有工人阶级和共产党才有远大的光明前途。我们这些技术人员从来就没有找到过正确的道路，现在找到了：跟工人阶级和共产党走，技术人员有了伟大光明的前途。钟同志的话，真是一针见血。”

从韩云程的神情上看，梅佐贤知道他的话已经打中了，就凑过去进一步低声说：

“我们厂里现在展开五反运动，正是你站稳工人阶级立场，为工人阶级服务的最好的机会，韩云程同志。”余静说。

“这太过奖了。”

梅佐贤看他一再谦辞，不好再说下去，改口说：

“当然可以参加。我们也欢迎你参加。”

“我实在不行。”韩云程还是谦辞，说，“厂里很忙，技术上的事都有点照顾不过来了，没有时间再担任其它工作。”

“那再好也没有了，”韩云程兴奋地说，“我一定回到工人阶级的队伍中来。”

“你别客气，云程。我晓得你办事有一套的。副厂长的职务你是能够担任的。我们俩人合作，我相信，一定能够胜任愉快。”

余静亲切的谈吐，热情的关怀，特别是称呼同志，使韩云程觉得真的像回到自己家里见了亲人似的。他的手也很自然了，放在桌子边上，没有拘束地望着余静和钟佩文。钟佩文手里拿着那支削得尖尖的铅笔，在笔记本上学着写鲁迅的签名，一边等候韩工程师谈点材料。他准备记录下来。

韩云程的眉头开朗，心里暖洋洋的，眼睛里闪着知恩的光芒，在关怀梅厂长所谓“应该全面负责”是啥意思。他理一理晨衣上垂下来的有点乱了的紫色的丝穗子，不好意思地说：

韩云程激动地伸出手来，问余静：

“徐总经理很欣赏你的才能，认为不单是我们沪江纱厂独一无二的纺织专家，而且是上海有名的纺织专家，当然，也是中国难得的纺织专家。我们庆幸沪江有了你这样的人才，我们非常高兴。徐总经理觉得过去有点委屈了你，你只是在技术上负责，其实应该全面负责，因为你是纺织方面的全才。”

“工会要我做啥，我一定做啥。余静同志，我做啥好呢？”

“我代表工会欢迎你！韩工程师。”

“不敢当，不敢当。请你代我谢谢徐总经理的好意。我没有行政工作的经验，没有能力担任副厂长。”

韩云程听到余静热情的语句，他浑身感到温暖。好像在寒冷的冬季，外边飘着鹅毛大雪，北风像刀子一样迎面吹来，而他从外边回到暖洋洋的生着火的屋子里，一股热气迎面扑来，使他感到温暖和舒适。

韩云程有点摸不着头脑。他马上想到重点试纺和刚才梅厂长的答案，怎么能同意呢？谦辞道：

“技术人员为丑恶的资产阶级服务是可耻的，只有为工人阶级服务，才有伟大光明的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