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第2 / 5页)
“慕韩兄的日子也不好过?他不是很进步吗?他也有问题?”她想:连马慕韩的日子也不好过,那就无怪乎徐义德的日子更不好过了。
林宛芝噗哧一声笑了,不再理它。她一肚子心思鹦鹉当然不知道。她对着《纨扇仕女图》,多么希望有一个人来谈谈啊,焦急地想听听外边的声音。可是没有人来。往日到徐家来的像流水一样的客人,都忽然不知道到啥地方去了,好像徐家充满了污秽和危险,谁来了都要沾染上似的,连冯永祥的笑声和影子也不见了。今天下午,冯永祥终于来了。但是她还没有从《纨扇仕女图》的境界里跳出来。她并不是对他冷淡。冯永祥谈了这些闻所未闻的三〇三的情况,固然引起了她的一些兴趣,可是一想起徐义德在沪江纱厂里的情形不知道怎么样,又叫她眉头舒展不开,笑容慢慢从她红润润的脸庞上消逝。她轻轻叹息了一声:
“工商界的人一检查,大半都有问题,不过问题大小不同,对问题认识的态度不同罢了。”
“叫啥?那么高兴!”
“想不到他也有问题。”她叹息了一声。
林宛芝指着它:
“他的毛病也不轻,他正在准备坦白交代,看上去问题不少。”
“不管哪能,你们在市里交代,比在厂里交代好多了。政府给你们面子,只要坦白一下就完了。义德很羡慕你们哩。”
不过她比宫女还多一样东西,就是挂在书房里的鹦鹉。林宛芝过三十大庆第二天,鹦鹉就从客厅外边搬回书房来。站在黄铜架子上的鹦鹉给一根黄铜链子拴着,全身是雪白的羽毛,头上的羽毛白里透红,一张黑嘴可以讲几十句话。这是徐义德花了三两金子,从五马路中国鸟行买来送给林宛芝的。每天林宛芝亲自喂它,教它学几句话,散散闷。这两天林宛芝不大理它。冯永祥没有到来以前,它逗她,清脆地叫道:
“你说,我们紧张不紧张?”
“林宛芝,林宛芝。”
“确实不容易。”
“不要叫,不要叫。”
“马慕韩有啥毛病?”她好奇的眼光望着他。
它照样说:
“只要一检查,工商界没有一个人身上干净的,多少都有这么一点毛病。”
“不要叫,不要叫。”
林宛芝瞪了它一眼:
“讲起来容易,做起来可不简单。要自己讲出自己的五毒不法行为,谈何容易!”
“叫啥?那么高兴!”
“有问题,坦白就完了。”
它学林宛芝的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