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第1 / 6页）

苏沛霖把话又拉回来说：

“他利用我。我过去不明世事，受他的骗，为了家里几口，给他卖力气，其实，像我这样的人，啥地方不好混碗饭吃，为啥要听他摆布？我想另外找点事体做。”

汤富海头一次听到这些谣言，心里想：日日巴、夜夜巴，好容易巴望到共产党来了，国民党反动派真的又要回来？朱半天还会得势？他不相信这一派胡言，显然是坏人造谣，站了下来，歪过头，注视着苏沛霖说：

“是呀！”

“别听那些谣言。”

“靠我？”

“我看也不像真的，共产党解放军早就占领了上海，他们会不把吴淞口的口子守住？蒋该死几百万大军给解放军打败了，要回来，没那么容易。”

“我？”汤富海认真地朝自己身上望了一下，因为乌云遮盖了月光，看不大清楚；想他这一辈子尽听别人使唤，给别人做活流汗，不管大小事体，都是自己动手。他有啥事体要苏沛霖这样的大人物做呢？他客气地说，“不敢当，没啥事体要劳动你。”

“老汤，你有啥事体，吩咐好了，我给你办。”

“今天没有事体，以后找我也可以。”苏沛霖把嗓子放低，贴近他的耳朵关心地说，“村里谣言很多，你听说没有？”

苏沛霖早从汤富海的语调里察觉他心里的喜悦，便进一步说：

“谣言？”

汤富海吃了一惊：

汤富海愤怒的脸色慢慢消逝了，泛出一点红润润的光泽，说：

“唔，”他走上一步，和汤富海肩并肩亲热地走着，歪过头去说，“以后要靠你啦。”

“我也这么想。”

“另外找点事体做？”

“我没那么大的本事。”汤富海口里虽然这么说，心里却热呼呼的，听得很舒坦，觉得苏管账真的变了。

“说国民党的兵舰已经开到上海吴淞口，美国兵要协助他们进攻上海，蒋介石要到上海过中秋节，第三次世界大战就要爆发了！……”

“啊哟！别客气啦，我们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不是外人。你以为我不晓得吗？你现在是农民协会的委员，村里的大权都抓在你们手里，你们说东，谁敢讲西？只要你言一声，还愁不给我一碗饭吃。”

月光从那一大片浓厚乌云的空隙里泄漏一些下来，照着静静的村落。汤富海随着苏沛霖信步走去，不知不觉快走到村边。苏沛霖借着那一片月光，看汤富海的脸色忽然变了，板着面孔，知道他内心有点愤怒，就没再说下去，听他怎么说。

“我一个穷光蛋，有啥好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