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2 / 4页）

“钟佩文同志，新社会大家都进步，你给我们编个歌子，好不好？”

“生孩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方驻厂员从那头又顺着打过来，举起紫蓝色的右手：

“唔，为啥这样忙？”

“老马说得对，在新社会里谁都要变，”他望了管秀芬一眼，说，“你不能拿旧眼光看我，我们留用人员也要进步哩。”

管秀芬看到那情形，应了一声：

“进步当然好，谁还会反对你进步不成！”

“方驻厂员可积极哪，简直是变得像两个人啦，特别是最近，有啥事体找到他，没有一个不答应的。”

在沪江纱厂里，除了厂方以外，方宇算是比较松闲的人。他听到管秀芬在揶揄他，有意不理她的碴，随便答道：

“上海解放了，有共产党和毛主席的领导，和过去不同啦。”汤阿英感动地说。

“哎哟，方驻厂员，这么晚了还不休息，真不容易。”

“在新社会里谁都得变，哪个也要进步，不进步，大家会推着你走的。”管秀芬瞅着方驻厂员的背影说。

“谢谢你的好意，”汤阿英含糊其辞地应道，她听见仓库那边传来一种有规律的叫喊声：咳哟咳哟，咳哟咳哟……抬头看去：在刷亮的电灯光的照耀下，顺着仓库门口，一溜停了八九辆大卡车，紧靠着仓库门口那儿的一辆大卡车上搭了一块木板，运输工人吃力地掮着一件件棉纱往大卡车上送，一边咳哟咳哟地叫喊着。她避免管秀芬再问下去，有意把话题引到这上面来，说，“今天仓库为啥这样忙？”

管秀芬还过去一句话，堵住了方宇的嘴。他哑口无言。

“需要啥，大家相帮你。”

钟佩文走过仓库门口，一眼叫马得财看见，他高声说道：

管秀芬以为她添孩子经济上有困难，便向她伸出援助的手：

管秀芬看方宇驻厂员那个忙劲，立刻想起上海解放以前方宇神气十足的架子，在她脑筋里形成一个强烈的对比。那辰光，方宇要是不满意厂方，别说是下了班不肯打印报税，就是上班的辰光，他也经常借故有事溜出了厂；在厂里，也常闹脾气不打印。不打印，纱就出不了沪江纱厂的大门一步。管秀芬感到有些奇怪，她便停下脚步，笑了一声，说：

一辆大卡车已经装满了纱包，堆得高高的，向大门外开去；另一辆大卡车又停到仓库门口，搭上跳板，运输工人把打了税务局的印子的棉纱一件件往车上运，嘴里发出劳动的歌声：咳哟咳啊，咳哟咳啊……

税务分局的方宇驻厂员左手捧着一个紫蓝色的印色盒子，右手拿着一个方印，面对着垒得整整齐齐的一蒲包一蒲包的纱，忙着对每件纱的骑缝上打印子。

“对啊，”马得财对管秀芬说，“就连我这匹老马也得变啊。”

她们两人说话之间走到仓库门口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