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1 / 5页)
说话吧——可那说出的话语
“你倒更像在马尔佩斯时的样子了。”伯纳把自己的悲惨遭遇告诉他时,野蛮人说,“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谈话的时候吗?在那所小房子外面。你现在就跟那时一样。”
是谁的声音,我并不明白。
对这个泄气的伯纳,野蛮人表现了意料之外的同情。
已经停开的每一部机器,
在两人生疏之后第一次见面时,伯纳倾诉了苦痛,接受了安慰。等到他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唯一遇上麻烦的人,因而感到意外和惭愧,已经是好几天以后的事了。赫姆霍尔兹跟领导之间也有了冲突。
扔满杂物的寂静的场地,
伯纳可以伤害的另一个朋友是赫姆霍尔兹。在他心烦的时候伯纳又去跟赫姆霍尔兹套近乎了(在他得意时是认为那友谊不值得维持的)。赫姆霍尔兹给了他友谊,没有责备,没有指责,好像忘了曾经有过的争吵。伯纳很感动,同时又觉得那种宽容对他来说还是一种侮辱。这种宽容越是不寻常就越是叫他丢脸,因为那全是出于赫姆霍尔兹的性格,而与唆麻无关。那是日常生活里不计前嫌、慷慨给予的赫姆霍尔兹,而不是在半克唆麻造成的假期里的赫姆霍尔兹。伯纳照常心怀感激(朋友回到身边是一种巨大的安慰),却也照常心怀不满(若是能够报复一下赫姆霍尔兹的慷慨倒是一种乐趣)。
会众们就曾在这里来去……
委员们昨天开过的会,
“你要是愿意听,我就背给你听听。”赫姆霍尔兹开始了:
只是个破鼓,残留未去,
伯纳扬起了眉头。
黑更半夜的这个城市,
“可是我喜欢,”伯纳痛苦地说,“这都怪你。你拒绝参加晚会,弄得他们全都反对我!”他明白自己这话不公正,因而很荒谬。他心里也承认野蛮人此刻的话说得很对:能够因为那么微不足道的理由就反目成仇的朋友是没有价值的。但是尽管他明白而且承认这个,尽管实际上朋友的支持和同情现在是他仅有的安慰,他仍然在心里顽固地、秘密地滋长着一种对那野蛮人的怨恨之情(伴随那怨恨的也有对他的真诚情感),要想对他搞一场小小的报复,给他点苦头吃吃。对首席歌唱家的怨恨是没有用的,要报复换瓶主任或命运设置主任助理也办不到。可在伯纳看来,那野蛮人作为报复对象却具有超过那几个人的巨大优越性,因为他是可以报复的。朋友的主要功能之一就是:我们想施加而无法施加于敌人的惩罚,能够以一种较为温和也较为象征性的形式施加于朋友。
大家都喜欢这片片的寂静,
“要是我呀,我倒宁愿不快活,而不愿意得到你在这儿的这种谎言换来的快活。”
哭吧,放声大哭或是饮泣;
“我又不快活了,原因就在这里。”
“那是关于孤独的。”
不过是真空里几声长笛。
“你那是个什么顺口溜?”伯纳问。
紧闭的嘴唇,满脸的睡意,
“那是几首顺口溜引起的,”赫姆霍尔兹解释道,“我在教三年级学生高级情绪工程课。分十二讲。其中第七讲是关于顺口溜的。确切地说是:‘顺口溜的使用在道德宣传和广告中的作用。’我一向用许多技术上的例子证实我的报告。这一回我觉得应该拿我新写的一首顺口溜作为例子。当然,那纯粹是发疯,但是我忍不住。”他笑了,“我很好奇,想看看学生们的反应。而且,”他更加严肃地说,“我想做一点宣传。我想支配他们,让他们也体会到我写那顺口溜时的感受。福帝呀!”他又笑了,“好个轩然大波!校长叫了我去,威胁说马上要开除我。我成了问题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