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4 / 8页）

那情形好比誓死争夺制高点的军队，破釜沉舟孤注一掷地便往上冲！

他脚下的地却在这时开始龟裂！

然而“冰坝”的那一面却如刀劈斧砍成的立陡立崖的数丈绝壁。冲上去了的人们，被后面的人们拥得纷纷掉下海中。而接着冲上去了的人们，又被更后面的人们所拥所推，下场如前者们一样，也受到了报应，纷纷掉下海。前仆后继的，一批批往海里掉。滑铁卢之战，拿破仑的所向披靡的龙骑兵，正是那么毁灭于一个山谷的……

中将只得放下另一只手抱着的孩子，双手往上拽她。

眼见着许多人被压在了底下。

龟裂仍在继续。

活着的人中有谁突发一声喊：“红军雪山草地都过来了，我们今天却被它挡住了不成么？不到长城非好汉，想去日本的跟我冲啊！”

少尉匍匐在地，朝中将伸出了一只手。中将刚刚拉住少尉的手，那块地坍塌了——中将和少妇都掉下去了。两个人的身体的重量，和两个人的命，全在中将的一只手上了，也全在少尉的一只手上了！

正是——一人身先士卒，万众勇猛无前！

好像一只蝴蝶

中将好比铁链之一环。一只手被那少妇坠着，另一只手被自己和少妇两个人坠着。他觉得自己都快要被撕开了！

飞进我的窗口

有人从后面拽住了少尉的双脚，又有人抱住了那个人的腰。于是猴子捞月亮似的，一个接一个，拦腰抱住了一串人。然而这与其说是实际的搭救，莫如说更是象征性的行动。因为所有那些人的力量，并不能直接传达到少尉那只手上，更不能通过少尉那只手，传达给中将。

……

“快把一只手伸给我！”

“冲啊！……”

那孩子哇哇大哭起来，不停地嘶喊着“妈妈，妈妈呀”。

“冲啊！……”

有人冒险抢救走了孩子。

反而数他们躲得远远的了，光只是麻木不仁地瞪望着。

许多人又唱了起来。仿佛都认为，这首歌的词曲作者，正是为了迎合他们此时此刻的情绪和心境而创作的。又仿佛，全都想开了，索性唱着死唱着亡，只图死得个快快乐乐似的。

产生轻生之念的某些人，很奇怪的，此刻却没胆量冒搭救之险了。

天塌地陷的一声巨响——浮城猛撞在“冰坝”上，将还没沉底的飞机残骸挤扁在其间。浮城被撞得弓起了一座丘陵似的“罗锅儿”。而“冰坝”被撞塌了一段。大小冰块堆成了一面乱石般的斜坡……

坍塌也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