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一个叫欧维的男人和邻家男孩(第3 / 3页)
欧维想去阻止他们继续胡作非为,但年轻人对他百般羞辱。当他拒绝离开时,其中一个还拔刀威胁他。第二天索雅想跟他们讲道理,他们辱骂她是“残废婊”。当天晚上,他们播放音乐的声音比以往更大,安妮塔绝望地站在自己的院子里冲他们叫嚷的时候,他们往她和鲁尼家的窗户里扔了个酒瓶子。
愤怒让那个男人的脸色——如果可能的话——变得比他的衬衣还要苍白。他转身大步离开,嘴里骂骂咧咧,说这事没完。这事当然没完,几个小时后,安妮塔给一个快递员开了门,那人递上一封政府部门发出的挂号信——是那个穿白衬衫的男人亲自签发的——上面写着收容的日期和时间。
八十年代末买这套房子的人显然是个银行家,因为欧维听见他跟房产销售解释什么“投资项目”。之后他就把房子出租给不同的房客。一年夏天,租房的三个年轻人无畏地想把房子改造成避难所,收容那些瘾君子、皮条客和在逃犯。狂欢昼夜不息,啤酒瓶的玻璃碎片礼花般撒满房子之间的小道,音乐轰鸣,震得欧维和索雅家客厅墙壁上的涂料纷纷坠落。
如今欧维站在索雅墓碑前,含含糊糊地说着对不起。
将近四十年的时间里,这片联排别墅区住过形形色色的人。有深居简出的,有大呼小叫的,有诡谲乖张的,也有默默无闻的。有十来岁的小孩儿喝醉了在篱笆上撒尿的,有打算种植不符合规范的灌木丛的,还有想把外墙刷成粉红色的。尽管欧维和鲁尼反目这么多年,只有一件事他们总能达成共识,就是,凡是住在他们隔壁的邻居,脑子都不怎么好使。
“我都不知道在城里哪儿有毒品。”欧维自言自语。
“岂有此理!”欧维脱口而出。
当时欧维和鲁尼都在街上看着。两人四目相对,欧维挠挠下巴。
于是第二天,当那个一根接一根抽烟的白衬衫带着警察来,要求欧维放开他那辆车的时候,白色斯柯达连同那辆拖斗车都已经不见了。那个穿白衬衫的男人终于失去了理智,开始语无伦次地冲着欧维破口大骂,而欧维就那么冷静地双手插兜站在家门口。欧维一口咬定,自己完全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他友好地指出,要是对方一开始就遵守标牌上的规定不在小区里开车的话,这一切很可能根本不会发生。他当然省略了一些细节——比如安德斯碰巧拥有一家拖车公司,再比如一辆清障车已经在午饭时把白色斯柯达拖去城外四十公里的砾石碓上了。当警察怯生生地问欧维是不是真没看见的时候,欧维直视着白衬衫的眼睛回答:
不久后的一个晚上,他看见鲁尼手拿车钥匙往停车场走,回来的时候提了个塑料袋,欧维也猜不透里面装着什么。第二天,警察铐走了三个年轻人,理由是携带毒品。有人打电话举报后,在他们的储藏室里果然搜到了毒品。
“我一和人吵架,你就气不打一处来,这我知道。但现在情况是这样,你得在上面等我一阵儿了,我暂时没时间死。”
欧维找来一张蓝色的塑料折叠椅,往雪地上一放,一屁股坐了上去。他知道这可得花点时间。每次他要做索雅不喜欢的事情,都要花很长时间解释。他仔细地扫掉整块墓碑上的积雪,这样他们才好诚恳相对。
他从土里挖出那两支冻僵了的粉色玫瑰花来,种下新的,站起身,收掉塑料折叠椅,转身朝停车场走去,嘴里念念叨叨,听上去非常像在说“这就是一场战争”。
“我不知道,可能我忘了。我这年纪的人,记性都不太好。”
欧维立刻着手计划通过调查他们房东的经济黑幕进行报复。他给律师和税务部门打电话,想要终止出租合同,若有必要,他会“把这案子一直告到最高法院”,他对索雅这么说。这主意却从未来得及落实。
当警察环顾四周,问欧维如果他果真与此无关,为什么大白天站在马路中央闲晃,欧维只是无辜地耸耸肩,眯起眼对穿白衬衫的男人说:
显然是个很糟糕的主意。
“电视里还是没什么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