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间（下卷） 第九章（第1 / 17页）

周蓉问：“为什么非是话剧？ ”

秉昆对周聪说：“那东西早买一天晚买一天死不了人，家里要买也是 我的事，不必你向你妈做什么保证。”

晓光说：“花钱少呗。”

省里财政吃紧,文艺基金大幅缩减，也不能总向他倾斜,尽管他是“绝 导”。主旋律这杯羹，文艺圈不少人想分。只要贴牢了主旋律的标签，就 有理由申请文艺基金的补助。肉少狼多，竞争颇为激烈。蔡晓光识相，自 忖沾主旋律的光已不少,不愿引起别人的不满。他退避三舍，偃旗息鼓，终 日闭门谢客，在家读书、健身。

夜空中果然处处礼花绽放，绚丽无比，经久不息，这是二十多年来 从未见过的喜庆景象。

一天，省文化厅派一位处长找上门来，鼓动他导演一部话剧一一改 编什么领导的自传，说钱不是问题。

她率先出去了，屋里说不成话了，大家便也跟了出去。

他就留下原著看了。

秉昆说：“对，我也这么想的。”

郑娟重新将年货进行了一番分配，再次用绳系好，对秉昆说：“别等 国庆和赶超他们来时再给了，他们说不定初几才来呢，我看上午就让小 聪送去吧。年货年货，给晚了不好。”

九点多钟，周聪将两份年货夹在自行车后座上，奉命出发。

初一早上，冬梅和周蓉一家三口匆匆吃了点儿东西，同时离去。

春节一过，转眼四月，天气逐日暖和了。

周明大声说：“肯定有放礼花的！”

周蓉也看了。

忽然，门外响起了鞭炮声——最初东一阵西一阵的，十几分钟后连 成了片，枪炮齐鸣一般。

二人还进行了一番讨论。

郑娟说：“那我等你爸买。”

这一年的三十儿晚照例寒气袭人。

晓光一直没再筹拍新的电视剧。

鞭炮声也罢，绚丽的礼花也罢，基本都在市中心区，绽放在市区的 那部分天空。光字片这一带的天空却黑漆漆的，并没什么绚丽景象呈 现，偶尔有零星的“蹿天猴”蹿上夜空。那种专供孩子们放的小玩意儿，蹿 不了太高，焰火也小小的，一转眼就消失了。

他曾对秉昆说:“等我又搭戏班子了，你跟着我当个剧务什么的吧，怎 么也能干上两三个月。”

郑娟仰头看看，脱口说道：“真美！像老天爷在炫锦缎。今儿一夜得 烧了多少钱啊，有钱人还是多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