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终局（下）（第1 / 7页）

少妇道：“你们去小壁山干什么？”

长书垂眸一笑，低语道：“是没什么好看的，不过反正你也跑不了……我既来找你，无论如何，也要带你走的。”

鸣洲境内的九蚣山上，粉红的梵天花开满山际，野菊璀璨如星，漫山遍野郁郁葱葱，红绿相间，生机盎然，已然褪去那丝神秘和荒凉。山脚对面的那处桐林也似乎更加茂盛，人来人往的渡口边，一行人马吆喝而来，到了一处凉亭外，止住马蹄。

周围的窃语声越发嘈杂，萧珩置若罔闻，合拢五指，紧紧握住长书之手，携着她大步走下云台，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内。

数名锦衣侍卫，拥簇着一个服饰华贵的青年，来到凉亭之内坐定，一人大声问那河畔弯腰整理缆绳的船主：“船家，包下你这只船，要多少银子？”

他颤抖着伸出手去，长书眼底尽是温柔和欢喜，将手慢慢放到他掌心之中。

那船主直起腰来，却是个脸庞圆圆，肤色微黑的少妇，她背上背了个两三岁大的孩子，那孩子伏在她肩上正沉沉而睡，忽被来人声音惊醒，不由哇哇大哭。

宁疏身子一仰，平躺在草地上，不置可否道：“世间之事，哪里这么多公平？再说我这是《青锋稗史》，写的就是青锋谷之事！他们自己要远走他乡，又不算作青锋谷弟子，我写那么多干嘛？”

月娘杏眼圆睁，大声道：“那也不该如此抹杀姐姐和师哥的功劳，这不公平。”

月娘不服，将书往他怀中一扔，“你掠人之美，还如此心安理得，脸皮真是厚！不和你说了，我要回去做饭了——”

两人此刻正坐在白云村内的小河旁边，宁疏衔着一根稻草，摊开双手道：“我又不是没问过她，她不要我写到书里，我自然要听从她的意思呀！你说，咱们后山里头埋着原北溪的地宫一事，难道要写出来广为人知么？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宁疏忙将那本《青锋稗史》收入怀中，嘻嘻哈哈跟上前去，一叠声问道：“做什么好吃的？给我留一些嘛，我好带上山去……”

萧珩带着笑意的脸庞上有泪滑过，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道：“……那还等什么？”

少妇十分不满，忙将那孩子抱在怀中，哄了几声，眼光朝那凉亭之内的华服青年一扫，不悦道：“你们要去哪里？去舟山么？”

长书抬起头来，清澈眸光中含着脉脉深情，一眨也不眨地瞧着他，“还没想好，不如边走边想……你要跟我走么？”

那侍卫摇头道：“不是，我们要去上游的小壁山。”

萧珩喉头哽咽，粗声道：“带我走，去哪里？”

楼月娘合上书册，吃吃笑道：“师兄，你还真是大言不惭，诛杀玉归浓，明明就是姐姐的功劳最大啊……”

红日西斜，洒落一片金芒，万里浮云之下，朗朗笑声传了开去，回荡在田野流水之畔，久久不曾散去。

是年，宁疏于《青锋稗史》一书中记载：“原北溪余孽玉归浓，于乙卯年三月，率众侵入青锋谷，青锋谷掌门明奕及诸位长老偕同全谷弟子上下同心，誓死一战，终将其诛杀于天极阵下，其中，尤以第二十六代弟子明玉、二十七代弟子宁疏表现出众，奋力拼杀，殊死相搏，方保得苍梧山立于不败之地。大劫过后，前任掌门韩嵩病势沉重，于该年七月，逝于归宇殿中……”

三年后。

试剑台上，剑光重新闪动，台下的喧闹也逐渐散去，风过无痕，那紧紧相随的身影，早已融入苍茫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