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圆满》（十九）（第2 / 3页）

岑晨说：“那，您准备着再买一个？”

小红小绿说：“不会……”

“谁买？”谢兰生的头太疼了，“莘野？祁勇？去欧美吗？一来一回要多少天？”这个年代，摄影、录音设备都是欧美国家生产的，日本也没有。而中国到美国只有两条航线，中国民航开的是北京-上海-旧金山-纽约，东航开的是北京-上海-洛杉矶，全都要先经停上海，而且每周只有两班！

“不行，”谢兰生说，“北京冬天越来越冷，咱们不能冒这个险。”说罢转眸，“小红小绿，会拾柴吗？在三脚架前生堆火，让祁大摄在后面拍。我看酒店的服务生天天拎着一个铁桶，借一个来。”今天天气凉飕飕的，风却没有，适合生火。不过，谢兰生还挺担心会突然来风刮走树枝的，放在桶里比较安全。

“借，上哪儿借？”谢兰生用极大毅力才压制了那股暴躁，“这不是摄影机，是录音机！只有电影制片厂用！拍广告的，拍MTV的，都不用！拍广告的用摄影机自己带的录音功能，拍MTV的用录音棚拍出来的再做混音，就制片厂有！可谁会借咱们剧组？！”

“不等，”谢兰生说，“他们回来都哪一年了？他们要先回酒店去，再烧热水壶、灌热水袋，太费劲了。”

又来了，谢兰生想：又来了。

祁勇把手揣在袖子里，说：“咝……那咱们就等等他们。”

在被禁的四年当中，因为那个“任何个人以及单位均不得支持或帮助以上二人摄制电影”的规定，没有单位敢帮他了，他的一切都是靠着他自己来安排布置的，不知受了多少折磨。

岑晨立即摇了摇头：“我不会修。一个人能开F1赛车，不证明能修F1赛车。”

冰冰凉凉的摄影机贴着肉，让他差点大叫出来。

“那哪能修？”

勉勉强强塞了大半，谢兰生又合上羽绒服，几根细瘦的手指头用力拢着两边拉链。

谢兰生想：太背了！他很需要录音机！

小红小绿：“行！”

比如这个录音机吧。兰生自己不能出国，就请别人从美国带——各制片厂的录音机也是这样弄回来的。

“等等。”谢兰生又想了想：“还是烧点热水来吧，用酒店的暖瓶装着。再买两个大热水袋，到时候用毛巾捂好在摄影机两边按着，试试看。”如果有用就好了，这样总比生火容易。

其他几个独立导演都没买过高级设备，谢兰生最富。也就是说，特殊设备一旦坏了，他完全不能从国内的同行手里借一个来，也就只有摄影机这常见器材可以弄弄。坏了就没了，其实是个极大考验。

《圆满》的现场副导演正好是从乡里来的，她闻言喊：“我能帮忙！！！”这是一个泼辣女生，叫贾婷，才刚从北广毕业，也是一个学导演的，想过来攒攒经验。高三毕业后，因为数学太差劲了她打算考美术院校，而后，在美术高考班里她认识了一个同学，那个男生要学导演还说贾婷考不上的，于是贾婷一怒之下也说要上广播学院，反正美术还是导演对她来说全都一样，最后她还真考上了，对方却没考上，这个性子可见一斑。

他的毛衣十分宽大，是他妈妈亲手织的。

用摄影机只能录到最简单的原始声音，而录音机却能随时利用混音加上效果。若是别的也就算了，对《圆满》他要求很高。

“……”谢兰生把摄影机的遮光罩儿给拆下来，接着，他跪坐在地上，拉开自己的羽绒服，一手搂着摄影机，一手掀起毛衣，把摄影机往里头塞。

岑晨表情更绝望了：“不知道。录音设备太冷门了，跟摄影机不大一样。我可以去打听打听，但……谢导，我这边儿先打听着，您那边儿再借一台吧。”

祁勇懵了：“那现在……？”摄影机都冻关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