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完结(上)(第2 / 3页)
他们两人全都认为成熟机制是必要的。好莱坞的“电影预算=预售金额x3”“投资银行一把把投,而不是一个个投,吃市场不吃项目,因为最后总是赚20%”“保险负责超支部分”等等模式并不可行,因为那是独占了80%全球票房的好莱坞。不过,中国市场目前这些“对赌协议”“保底发行”让电影公司确确实实心急火燎狗急跳墙……
兰生其实并不认为电影可以真正自由。相反,他早清醒而又悲观地认识到一件事情:它始终在政治当中,无法挣脱,艰难求生。
这天是2月21号,电影公映的前一天。
美英法等没有审查,可是人们可以发现,虽然它们没有外部审查,却有内部审查,或者说市场审查、自我审查。
公映日逐渐走近。
以美国为例。1900年左右镍币影院天天播放yh电影,针对下层美国观众,于是1908年圣诞期间纽约市长关停影院,随后,《一个国家的诞生》被一半的州强制禁映,整个邦统一标准在这时候提上日程。同时,yh电影横行市场,美国的反电影势力十分广泛十分强大,而制片厂迫切需要一个和解,在这样的环境之下,长袖善舞的威尔·海斯成立了“海斯办公室”,他帮片商与政府等进行周旋争取上映,并出台了个《海斯法典》,规定了不能拍的,用以讨好各州政府以及那些反电影派。好莱坞八大制片厂联合支持《海斯法典》,而因为八大制片厂垄断影院,中小片商不得不从,也就是说,“行业自律”是强制的。到了1948年,派拉蒙案打破垄断,“八大”剥离旗下影院,对《海斯法典》的反抗为成为了一个可能。而后,1953年《奇迹》胜诉,1960年,电视冲击电影行业,好莱坞的工业体系为了生存迸发能量,把“新价值”带进电影,不再遵守海斯法典,到1968年,《电影资源分级制度》正式实施。可随后,大制片厂一直包揽好莱坞的电影大片,自由主义与美国梦等“新价值”约定俗成,行业、市场无比默契,“反叛电影”观众极少。所以,这能叫作完全自由吗?谢兰生也不大清楚。
他们几人想谈甚欢。看的出来,电影学院那个领导对增设“法学”也觉新鲜。目前,电影产业的投融资、版权保护等也要律师。
“嗯嗯……”对方拿出手机来记。
再出来,谢兰生跟那个教授自然而然地继续聊。
“北京电影节要想跟东京釜山等等竞争,要重视它发掘的世界各国年轻导演,并介绍他们给全世界,甚至可以设立基金,让电影人远赴中国;它要让电影人们可以彼此沟通、交流,现在的北京电影节甚至没有一个可以让导演们聚会social的场所。还有,我1991到都灵的第一天就收到了好多餐券,这让我了解了当地,喜欢了当地。通过这些,别国导演可以进入中国观众的视野,以后中国电影也能通过‘潜力股’被传播出去。”
“分级目前并不现实,准备工作是很多的。”那个教授说,“首先,如果电影施行分级,各电影院如何保证少年儿童无法进去?能全做到吗?《未成年人保护法》的执行力度一直很软。这个部分不做推进电影分级无法实施。”“第二,目前中国电影盗版依然横行,十分猖獗,这个问题不解决掉电影分级还是不现实。第三……”
…………
总之,目前来看,比较现实的做法,一个是在审查委员会争取到更多席位,实现更多行业自治,一个是法律框架内规范化整个流程,实现更多法治管理,第三个是在各方面为审查+分级双管齐下做些准备,最后一个是,等时机到了,就全面推动审查转为分级,虽然似乎十分缥缈。
如果《一天》结果不错,那就说明文艺电影长线放映这条路是走得通的,未来的文艺导演就多出了一个选择——可以全国公映,也可以艺联发行。对于目前即使可以全国公映也最多有0.5%的排片、一周的时间的文艺片来说,选择艺联未必不好,更不要提80%根本无法进电影院的文艺片了。
在分手前,谢兰生跟对方教授又说到了资本问题。
因为艺联在全中国一共只有100块屏幕,谢兰生的心里清楚每日票房最高108万——假设一天放映三场,平均票价36元,这还必须常常爆满。但是,艺联是走长线放映的,每部电影上映四个月,他的《一天》最终票房也未必会十分凄惨。
“谢导的意思是……?”
“嗯,对,还有市场以及观众。”谢兰生说,“遥远将来审查、分级比较可能双管齐下。审查把握一些因素,分级负责另一些因素,比如暴力,一个官方控制,一个民间控制,这样不少内容就能上了。不过,中国电影没好莱坞几十年的成熟机制,好莱坞的大制片厂出品10部保证不亏,可咱们……现在,如果审查的基础上再加分级等等东西,每部电影市场更小,电影公司盈利更难。准备工作也包括这些。”
“嗯,”某家茶馆的包间里,谢兰生给自己斟茶,说,“我认为,一定要牢牢记住电影节的举办初衷,千万别把吸引眼球当作电影节的最大目的,它应该是电影爱好者们的一个盛会。铺上红毯、邀请明星,这样一个电影节的影响力是不会大的。”
“是……”
可是兰生却并没有忙活《一天》的公映,一大早,他先跟四月份就要举办的北京国际电影节的负责人见了个面,用自己两座金熊一座金狮一座银狮的身份讲讲大电影节如何运作,并给对方一些建议。这见面是负责人先提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