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第1 / 6页)
他干什么?或可留他求一个春花秋月的陪伴——代代帝王,皆称孤道寡,他却在今日前,从未真觉得自己是什么孤家寡人,他自小便有涌澜陪他,留人在宫中,总也是份温情;留他干什么?或可留他求一个不能言说的念想——因为不能言说,便连在心中自问自答,都不能再多言一分。
“……老奴不知。”
“你说你都忘了,可是真都忘了?”
陈公公不敢不答天子问话,便只道不知。
“…………”
“朕也不知道,虽是不知道,却有一千个法子把他留下,”天子醉也醉得口齿清楚,含笑问道,“……可我留他干什么?”
“你说……”
“若真想不起来,就在这里慢慢想吧,”圣上转身进了书房,不回头地补了句,“跪着想。”
天子口中无怒,面上无怒,心中却是动了真怒,怒到明明惯常克己,这日却在谢喧斋中自斟自饮,外头那人跪了多久,他便喝了多久。
“…………”
酒喝到最后,想是真的醉了,天子一手支头,一手执杯,问悄无声息随侍在旁的老内侍道:“你说他……”
“你看,连它都记得你,”天子一身常服立在廊下,对身前人道,“朕小时叫你澜澜,它听多了,便一直只叫你澜澜,这么多年了,再改不过来。”
老内侍终是不敢言语,双膝一弯,跪到了地上。
突闻语声聒噪,却是陈公公轻手轻脚,奉命捧着一只鸟笼挂到了廊下。笼中一只当今天子打小养起的鹦鹉,许是见到了什么熟人,兴高采烈地扑腾着翅膀,边作人语,边用鸟喙去啄笼门,一副迫不及待想扑出去的模样。
没人陪这位孤家寡人聊天,他便在心中自问自答:留他干什么?或可留他求一个长生不老的妄念——那位长庚寺的僧人虽是遍寻不得踪迹,但他未尝没有听闻,他的挽江侯与那位僧人所交匪浅,留人在宫中,总也是条线索;留
“澜澜!澜澜!”
这人不答话,不下跪,不称臣,天子口中却听不出丝毫怪罪之意,只温言续问道:“朕与你……那么多年的情分,你都不愿记得么?”
却又久久再无下文。
“是不记得?还是不想记得?”
“他不记得,也不愿留下……”过了足有一炷香的光景,天子方续上前文,问陈公公道,“你说,是真的吗?”
君前无人敢不答话,但这天子驾前之人却竟敢一昧沉默,半晌只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