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第3 / 4页)
“二十六年前,初秋时分,各地有异象频生,其中……”
原来真正镇住了一枚印,一界天地,许人间一个长安的——是这一整个世代流转、欲火长燃、苦海无边的,万丈红尘。
僧人默然不答,挽江侯亦哑口无言,只觉脑中轰鸣,便再说不出一个字——他可从不知道,入那所谓的仙境还有什么长生不老之说!
佛僧与功法只是依凭,如药引、如容器,所引所盛的,正是这世间最深、最重的,万万人的欲望。
“…………”
僧人开目,掐诀,结印,身后便有佛影虚现——佛影不大不小,正是一人形貌,面上且喜、且怒、且哀、且惧、且憎、且欲,七情六欲俱混在一处,幻作好一幅众生相!
当今天子虽没什么诗画才情,圣贤文章倒确实是熟读于胸,当下引典问昙山道:“大师可也有什么想与朕说的?”
“君前无戏言,这道理老衲自然明白,”昙山垂眸不言,夏春秋却从旁道,“我一个人的话,自难取信于人,但这位孟公子的生身父母,家中老仆,邻里街坊,圣上俱已亲自见过,难道那么多人都有胆量欺君不成?”
僧人闭目执礼,口中言语却并非是什么经文佛法,只是普普通通一句——“原来这世间,无神、无仙、无佛、无魔,唯有人。”
便是挽江侯再了解当今天子,他也绝不敢道,会有哪位帝王在这份长生不老的说辞面前毫不动心。
诸般明悟,皆上心头。
求的是那机缘背后的千秋万载,长生久视!
便在这一弹指,殿中静了,宫中静了,满城静了,天地静了。
“君之所以明者,兼听也;其所以暗者,偏信也。”
天下无人不静,皆于这一弹指间,看到了他们最深的欲求,也看到了伴欲而生的白莲。
老僧亦手执佛礼,抬眼望向昙山,半句废话没有,盏茶功夫,已把事情细说分明。
生而为人,因欲生执,因执生苦,却又因苦而生。
当日以生魂入阵时,僧人便隐有感知;千佛洞中修行时,已了悟了九分;剩下一分,正得自这金銮殿中,天子驾前。
夏春秋口中说的不是别的,那是长生不老——历代帝王,拜佛访道者、笃信方术者、劳民伤财者,求的是寻仙的机缘吗?
这世间无论男女老幼,无论贫富贵贱,人人都有欲、有贪、有念——佛子代代苦修,可谁知真正镇住了那枚长安印的,既不是苦修的佛子,也不是流传的功法。
不仅他不知道,昙山恐怕也全然不知情——倘若僧人知道,便绝不会不告诉他;倘若自己知道,便绝不会让僧人携印回京!
一位佛僧,一门功法,如何能与一界天地相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