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1 / 5页)
“西历生日,”沈凉生顺着他的话面色泰然地胡扯,“家里只过阴历,阳历只有委屈先生陪我过了。”
“你少来吧,”秦敬笑着摇摇头,举起酒盅,“生日快乐。”
两人碰杯饮过,后头沈凉生再为他斟酒,秦敬也就不再推辞,左右寿星公最大,真的为他“舍命陪君子”一回就是了。
沈凉生的酒量是交际场上练出来的,这点酒还不够他垫底,秦敬却是真的有些醉了。有人醉了会哭,秦敬醉了只笑,颊边浅浅一个酒窝,看着讨喜得很。
“吃点菜吧。”沈凉生虽存了灌醉他的心思,却也觉着空腹喝太多对胃不好,遂执筷为他夹了道冷盘。
两人边吃边聊,秦敬又被劝了几杯,待热菜走完三道,已有些微醺,见沈凉生还为自己斟酒,赶忙推辞道:“明天还有课,今晚回去也有卷子要改,真是不能再喝了。”
“其实今天是我生日,”沈凉生手下动作不停,一道清亮酒液不疾不徐注满杯子,“秦先生就舍命陪君子一回?”
“舍命陪君子可不是这么用的,”秦敬好笑道,“再者说,今天真是你生日?骗我的吧?”
“先生好学问,我哪儿敢骗你,都是你骗我。”
这一回沈凉生倒是未叫秦敬多等--他自己也不想多等--几日后便再次驱车去了圣功女中,接秦敬一起吃了顿便饭。
晚饭去的是玉华台,二楼清雅的一个小包间,台面上已摆了四道冷盘,看菜色也挺素致,倒真是顿便饭,不似宴客般奢华。
“二少可真够朋友,还知道替我省钱。”秦敬落座后随口同沈凉生打趣。
“上回你请我听过相声,这顿还是我来吧。”
“不过是几个段子一壶茶,你就这么好打发?”
“沈公子可别乱冤枉人,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实则沈凉生也就那么随口一说,闻言却偏一本正经地想了想,末了总结道:“既是还未骗过,就别开这个例了,往后也不许骗我。”
“沈公子,你多大了?怎么跟个小孩儿似的赖皮。”
“过完今日,就整二十六了。”
“那比我还大两岁……原来真是你生日?”秦敬见他说得认真,讶异问了一句。
“你若真觉得对不住我……”沈凉生抬手为他斟满一杯洋河酒,“便利索着干了这杯吧。”
“行,上回本来就是我爽约,原应自罚三杯,现在变作一杯,倒是我占便宜了。”秦敬也不推辞,干脆利落地饮净一盅酒。
“谁准你占便宜了?”沈凉生又再为他满上,淡淡道,“仍是三杯,一杯不准少。”
“沈公子,你怎么那么小气?”秦敬被他逗笑了,反正酒盅不大,也懒得计较这两杯的分量,依言一滴不漏地饮了下去。
玉华台经营的是正宗淮扬菜,洋河大曲亦产自江苏,入口绵,酒性软,颇具有欺骗性。秦敬空腹喝了三杯,落肚半晌方觉出后劲辛辣,一股热气盘桓在胃中,又发散到全身,脑中虽还清明,却也面生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