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明修栈道（第5 / 7页）

子娆手把玉盏，一时不曾发话，片刻后转向且兰，低声问道：“九夷族人隐居之处，你是否曾对皇非提起过？”

听到脚步声，子娆自远处收回目光，转眸看向身披玄氅龙行虎步的男子，漫然笑说：“恭喜穆王殿下今日大破敌军，速伦军部乃是宣军十九部中实力最强的一部，不料甫一交锋，便被白虎军杀了个落花流水。”

含夕看了一眼且兰自重华宫调来服侍她的几名侍女，道：“我不会喝酒，明天再来找夜大哥玩。”说完便要带着侍女离开。正在这时，外面忽有先机营之人匆匆而入，到了苏陵身后低声说了几句话，苏陵向来处事沉着，闻言却是脸色微变，紧跟着低声追问来人，神情越发凝重。

夜玄殇负手远眺，倏然笑道：“知我者子娆，再有三五场仗下来，白虎军便唯我王令是从，大家各得其所。”

子娆在席上瞥见，挥手令侍酒的宫人退下，“出了什么事？”

子娆斜倚船舷，慵然道：“既是弃子，扫除了便是，不也正遂了你练兵的心意？”

苏陵起身道：“公主，前方刚刚传来军情，宣国十九部大军联手进攻洗马谷，现在前锋军已经到了昔国境内。”

御道两侧众臣肃立，九重天阶尽头，凤衣流金的女子立于紫伞宝盖之下，姿容绝伦，恍若天人。夜玄殇随着典仪官员踏上金殿，抬头一笑，微微挑了挑眉梢，目中不掩惊艳之色。子娆魅眸轻转，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俯身靠近他耳畔，柔声说道：“惊云圣域冽泉酒，八百里快马刚刚送到，穆王满意否？”

夜玄殇挑了挑眉梢，已知船上必然是白姝儿所扮的冒牌神医，此举自是为了避免穿帮，略加斟酌，道：“有件事情跟你商量，我想请蝶千衣在白虎军中暂留几日。”

王女帝姬容光夺目，娇娆笑语却似兰芝玉露，温柔到醉人。夜玄殇哈哈一笑，欠身道：“公主厚爱，玄殇受宠若惊。”

子娆侧首望向船舱，“这位神医似是有些孤僻，路上一直独处一室，很少出来见人。”

子娆含笑瞥了他一眼。两人举止亲密，不避耳目，再加上先前便有传言，九公主当日西入穆国，与穆王早已私订婚约，群臣如今有目共睹，不由面色各异。说到底现在九公主仍是名正言顺的少原君夫人，日前皇非接掌北域兵权，遣使携血玲珑南下帝都，面见东帝，提出和亲罢战之议。多数朝臣都进言以和为贵，当送九公主入嫁北域，息事宁人，其中甚至包括向来主张动兵的大司马叔孙亦、大司空宿英。谁知东帝当朝挥笔，复以战书，只骇得朝臣群相失色。东帝如此态度，众臣无不明白九公主早晚将承大统，日后雍朝必是女主当国的局面，如今又见穆国威势，更加对九公主敬怕憎畏，莫以言表。

夜玄殇颔首道：“皇非一旦稳住支崤城的局势，很快便会有所动作，这外十九部军队留之难以驾驭，除之未免可惜，不过是他提前送来消耗我们战力的弃子。”

子娆心头一凛，目中闪过诧异，且兰与叔孙亦同时色变，“什么？十九部大军方受重挫，怎么会突然进攻洗马谷？”

子娆凤眸细挑，不疾不徐地道：“来日方长，不急在这一时。宣国虽失国主，却也并非朝夕可破，何况还有皇非手中的烈风骑，往后少不了硬仗要打。”

洗马谷中不但有九夷族人，更有日前自王域疏散而去的百姓。昔国驻军本便不多，眼下大半正追随王师作战，余者不足万人兵力，除了本国防御之外，要保护洗马谷的百姓根本力不从心。苏陵眉心轻蹙，说道：“军报已经证实无误，洗马谷中皆是手无寸铁的百姓，昔国兵力不足，若不及时调兵救援，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夜玄殇在她身旁站定，眉宇轻轻一扬，“可惜你来迟一日，否则这场仗便可并肩杀敌，更加痛快。”

子娆含笑嗔他一眼，“我那王兄心深似海，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到时若吃了亏，可莫怪我没有提醒你。”江风霰雪，明月倾洒波涛，夜玄殇潇洒耸了耸肩，姿态从容，随口问道：“蝶千衣可在船上？”

子娆转身时满含兴味地扫视众人，丹唇隐约一勾，随即伴了穆王扬袂而去。当晚流云宫中设宴，且兰等人与夜玄殇皆是旧识，何况穆国先时出兵，早已被视为帝都盟友，席间觥筹交错，气氛甚是热闹，就连一向话语不多的墨烆也与穆王相谈甚欢。但除了若有所思的叔孙亦之外，且兰身侧的含夕一直神情落寞，只有在夜玄殇开口逗她的时候才多说几句话。酒宴方才过半，她便抱了云生兽起身道：“子娆姐姐、且兰姐姐、夜大哥，我觉得有些困了，想先回宫去了。”

夜玄殇目露笑谑，微微倾身向她，从这角度恰好能够欣赏女子清艳妩媚绝色的眉目。微风轻拂她柔魅的长发，在两人之间曼妙飘舞，夜色成丝，迷人眼目。他微笑惬意，闲散说道：“场面上的话我且留着去与东帝客气，大家讨价还价，说不定多有收益。至于你我，又何必拐弯抹角？九公主一句话，本王可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且兰笑道：“你这丫头今早便贪睡，怎么这时候就困了，是否刚刚贪杯多喝了酒？也罢，便让她们先陪你回去休息吧。”

子娆眸光流莹，魅然转视身边男子，“你倒是坦白，不说什么九域诸侯效忠帝都，出师勤王也是理所当然的话，否则我还真要好好想想该如何回答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