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1 / 1页)
“你去兑现这张金票就可以了,放她自由。我只是一个写书的人,剩下的,你不必知道那么多,”我静静的看着她,希望她能读懂我眼中的意思,“蛮族,东陆,真的有那么大区别么?”
我不知道她是哭什么,也许是为了那个总是微笑的男人,也许是为了她自己。
我走出群玉坊的时候,那个女人是否还在楼上哭泣?
最后她问我商博良真的死了么,我说他其实早已死了,只不过是一具空空的躯壳,带着那只青玉色的瓶子飘零在九州之间,想要找一个地方埋葬那只瓶子,和他自己。瓶子已经碎裂,他必然形神俱灭。她呆了许久,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嘤嘤地啜泣起来。
我抬起头,看见天空中闪烁的繁星,想着商博良在云州的天空下吹着呜咽的紫箫,眉间带着淡而又淡的喜悦,一袭长衣在风中飘如转蓬。
我看出了老鸨脸上的惊喜,这个价格可以买下这里头牌的姑娘,而那个女人已经三十岁,她接客的价格还不到年轻女孩的一半,过不了多久,就不会再有客人愿意在她衰老松弛的身上花钱了。
“这里是五百金铢,我想足够了。”我从老鸨身边退开,从衣带里取出一张大额的金票放在桌上,上面有宛州江氏的朱砂红印,可以在宛州十城任何一家大金铺兑现。
“这个这个……客人可真是为情一字,不吝千金的好人,”老鸨就着烛火急切的鉴别金票上的印记,嘴里念叨,“赶着我年轻的时候,怎么就没遇见这么知心得体的好人啊?”
她压低了声音,几乎是贴着我的耳朵密语:“而且这年长的,别有一番妙处呢,您可是识货的人啊!”
“不是为情,是为了买一个故事。”
夜色已深,我走出满是锦绣罗绮的粉色厢房,那个韶华已逝的女人伏在床头低声的哭着。
“哟,客人对我们的姑娘是动了真情啊?”老鸨的声音绵绵的,像是长姐似的关怀万般,“那可是难得,其实那些年轻的客人哪里懂得温存,只知道跟一帮没心肝的小丫头胡闹,一个个猴急的。您看中的,虽然是年长一些,可那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啊,贴心,懂事。您赎回去,伺候您,可不比那些闲着就给你惹事闹脾气的小浪蹄子来得舒心多了?”
“这……这是青阳国的金票!”老鸨忽的呆住了,她大张着嘴,脸上的神情说不出的惊诧。
我从那些裸露的肩膀和丰盈的胸脯中穿行而过,挥开了几只绵软小手的拉扯,最后站在了老鸨的面前。老鸨小心的把门掩上,把外面的声音隔开来,而后扯着衣角满脸媚笑,坐在我的身边。
北陆的青阳国和东陆的燮朝,是敌对的双方,沿着天拓海峡,蛮族的铁骑与大燮天驱军团枕戈待旦,正剑拔弩张的对抗。南北之战一触即发,海上的贸易也停顿了很久,而青阳国的金票在宛州也越来越少见了,只有一些极大的商会还保有商路,会颁发极大面额的贸易金票,用于和青阳国交易。
群玉坊是宛州最大的青楼,这样的深夜,处处挂着大红的绸缎,粉色的帘幕后欢声笑语,脂粉和花露的香气流溢到每个角落,红烛高烧,照出一片春色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