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葵花白发抄（7）（第3 / 4页）

“说话别那么尖酸，不然会死啊？”易小冉终于有点忍不住了。他本想说你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人，可这句话在一个妓女面前说终是太伤人，他不喜欢这个女人，却也不必对她那样刻薄。

“九尺沟，怎么了？”

六

“住在九尺沟啊？穷地方，家道败落了吧？要不你会来帝都混日子？”

“好！”苏晋安拍了拍他的肩膀，“从今天开始，你的代号是‘藤鞋’。事成之后，你就是缇卫七所的一名都尉，此外在顺意作坊，会留有你的鞋样子，每年春夏秋冬四季，他们都会把合脚的鞋子送到你的家里。”

易小冉觉得这女人真是糟糕，有一双极聪明的眼睛，说出话来又是辛辣又是刻薄，一刀捅在他的痛处上。可他也没办法，苏晋安的吩咐是他要和这个女人合作，他需要这个女人给他几个机会混入那些义党里面找出天罗的刺客，他只能忍这一口气。

侍女和侍童都退了出去，易小冉坐起来整了整衣领，靠在板壁上，两腿肆无忌惮地打开，斜眼看着天女葵。天女葵也狠狠地看着他，忽然伸手抓了刚才侍女用的小竹鞭，用力打在易小冉的腿上。她的手劲不同于那些小女孩，又是真的用力，痛得易小冉一哆嗦。

苏晋安看易小冉探头四顾，笑笑：“耐心点，一会儿有新鲜的看。”

“干什么？”他瞪着眼睛。

几天前的夜里这里死了几十个人，此刻青石板地面上却连血迹都看不出来，反而人声鼎沸，火树银花，像是什么盛大的节日。这条大街两边都是伎馆，每一间都大门敞开，挂起了写有各自名号的红灯笼，小厮们在街面上洒水，女人们穿着纱衣锦裙，裸露着大片大片的玉质肌肤，有的靠在门边笑盈盈地说话，有的在伎馆里的楼上伸长了脖子眺望，更多的是些游手好闲的男人，抄着手，缩着脖子，嘻嘻哈哈地在路边寒暄，几乎每个人都满是期待的神情，几乎每个人手里都抱着各色鲜花。

“我这里的侍童没有坐姿像你这么粗俗的！”天女葵的目光和他对顶，毫不相让。

钟声忽然来自太清宫的方向。黄钟大吕，沉雄如巨人的呼喊，把一层厚重的音幕笼罩在天启城的上空，那是赫赫帝王威严，宣告黎明，驱逐一切阴暗不得见光的东西，瞬间让人有种要俯身膜拜的冲动。易小冉上前一步，沉默良久，手按胸口低下头去。

“我来是勤王的！”易小冉说。

“是的，太清宫！易小冉，你是男爵之后，志向远大。你可以不惜身死，但是要重振你易家的声威，”苏晋安忽然提高了声音，“现在看着太清宫，你找到你应该效忠的人了么？”

“勤王了就可以振兴门楣不用低头做人了？”天女葵不依不饶的。

“太清宫？”易小冉认得出那座高阁是太清宫的标志太清阁。他没有料到自己所在和那帝王之家如此接近，就在相距几千尺的地方，屠戮场仿佛地狱，血流成河。

苏晋安站在巷子口，一袭褐色长衣，叼着烟斗，摇着白色的纸扇。易小冉站在他身旁，一身白色条纹棉布的衣裳，束腰是根佩玉的丝绦，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脚下是那双新鞋，看起来和城里公卿世家的那些小公子差不多。

“我易冉世家子弟，你说谁粗俗？”易小冉怒了，他最讨厌有人非议他这个。

安邑坊，露华大街。

天女葵伸手在他脑门上一拍，咬着亮晶晶的牙齿：“世家子弟？你在八松住在哪里啊？”

圣王八年四月二十五日夜，月上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