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声光影(4)(第2 / 3页)
想了很久,我觉得那应该是一条船,一条白色的单体帆船。
是帆船而不是游艇,因为某个朋友说过,说游艇是一个开派对的工具,强大的发动机烧着油带你前进,甲板上音乐缠绵香槟酒折射灯光,而帆船没有发动机,陪伴你的只有风。
你要跟风当朋友,有时候也跟它战斗,雨过天晴的时候,船在风中飘行,没有发动机的声音,也没有宽敞的甲板和躺在泳池边的比基尼女郎,但那才是所谓航行。
我上过几次船,但一次都没有操过帆,可我喜欢那个朋友说的航海,就像人生。无论是风暴来时的奋斗,还是雨过天晴后的欢欣,与风为伴的寂寞,自己确定航向的自豪,不都像人生么?
买船的想法从我在美国的时候就有,2001年的冬天,我被困在一架准备飞往克里弗兰的飞机上,发现邻座的美国男孩和我在同一所大学读书,我们就握了握手聊了几个小时。
在《龙族Ⅲ·黑月之潮》里我写过一个桥段,微雨的暮色里,路明非和路鸣泽并肩走在灰色的长安街上,街对面的灯光次第亮了起来,路鸣泽说哥哥,看啊看啊,在那每个有温暖灯光的窗口里都有幸福的人呢,他们相亲相爱,而你只有我,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会陪你走在这条孤单的路上,你赶我我都不走,你为什么不拥抱我呢?他说这话仿佛戏谑,他的眼里没有泪水,可他孤单得就像被雨淋湿的小孩。
最孤单的那些日子里,我也总在夜色里看那些有着温暖灯光的窗口,想象那些窗口里有幸福的人,他们说笑他们亲吻,他们隔着摇曳的烛光对视。风吹灭了烛火,氤氲的黑暗降下,暗香浮动。
我觉得格外地孤单却又温暖,便如一个站在寒风里的人最能描绘“暖”这个词的真意。我孤单了,我描绘的温暖便生动起来;我悲伤了,我写下的爱便浓郁起来;我难过了,我就要会竭尽全力为我笔下的人物寻找救赎。
想要描绘这个世界,就得远离它,可离得太远又看不清楚了,所以就在相距不远的地方默默地看着它。
演员在银幕上的盛大,一如作者在作品中的激昂,都是用戏剧之外的寂寞和疏离换来的,唯有忍得住那寂寞,才得以如夏花般短暂地盛开。
男孩出自一个富有的家庭,邀请我去他是会员的那家高尔夫俱乐部打球,又给我看他的船。
那真是一艘很漂亮的船,停泊在某个热带或者亚热带的港口,男孩坐在盘起来的缆绳上,穿着白色的船长服,他的帽子上停着一只尾羽鲜艳的鸟儿。
但无论演员还是作者都是为了那盛开的一刻而存在的啊,虽然我知道我要在盛开之前忍耐春寒,盛开之后注定凋零。
写到这里仿佛能看到那位大叔坐在老旧的理发店里,侧面轮廓坚硬得像是石头,他的凝望是那么的深沉,渴望着世界却终究不会抵达。
真好啊大叔,真好。
泛舟于海
如果忽然间进一笔大收入我想买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