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浮屠(3)(第2 / 3页)
再然后就是瞎扯,说最近IT行业的笑话,也说某人某人当年的糗事。老X说得多,我说得少。很多时候我听人说话的时候心里震动,脸上却不会有表示。我想从这些故事中把自己磨炼得成熟一点。但如今能够震动我的事情越来越少了,不知道是否我迟钝了,也许是听得多了,到头来故事都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但是老X还是见多识广,所以他说的事情还是不时能震动我。我总是怀疑老X内心有种悲世的情怀,所以他去信佛教再合适不过。他其实是在告诉我世界上其实很多的事情你根本不必介意,你介意,那么你就背了担子,你觉得做了不好或者折面子的事情,很多人正在做而且做得不亦乐乎,你坚持所以你愚蠢。但是老X从来不标榜这个理论,老X只是用无数的故事来证实它。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
老X是个老流氓,和他的老流氓朋友们一样,老X认为这个世界是放荡的,充斥着种种可能。
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底,断雁叫西风。
无独有偶,我的同学老L也觉得上海是座放荡的城市,它腐朽堕落如恺撒时代的罗马,老L可不是老流氓,老L已经信仰了基督教。
我曾经以为老X的老流氓教程好比新东方宋昊讲课,是有套路的,给张三李四讲都是一套,否则怎么组织也难组织得那么天衣无缝而且神采飞扬。后来我细想老X跟我说过的故事就没有过一个重复的,可见不是套路,竟然都是现场神侃。他不写书着实可惜了。
可是不亲自跑到沙漠的那边去看一眼,总是不甘心,在我还没有到达那里的时候,我会猜那边盛开着无边无际的罂粟或者薰衣草,红色或者紫色,如同海洋。
沧月对于我要去做商务无限哀愁,说哥你写书不错这样真是浪费了,那遗憾的样子令我觉得我要是在她面前她一定拉住我的袖子阻止我走上这条贼船。但是老X不能去写书,他那个派儿实在需要每年几千万现金流才好撑起来,是亏是赚倒无所谓,总之格局要大。
王家卫在《东邪西毒》里借欧阳峰的口说:“小时候,总想知道沙漠那边是什么。走过去,才知道沙漠那边,还是沙漠。”
写到这里忽然想起某个写书的骚客对我说他想回到古代,那时候大家不必管什么别的,你文章写得好你就NB,出将入相挥斥百万。以那骚客的自命,生在那时应该拜个上卿,给他十万人去打匈奴。骚客会在他的军帐上画上古的岩画,狩猎图,捕猎凶猛的牦牛,古人们围着火堆甩着长发起舞,这是他的豪气,十万人也就跟着看他画岩画,这么一路北行,在到达匈奴的最后一战,骚客站在最后一个帐篷前提着笔茫然了很久,然后他忽然扔掉了笔说我们回去吧,因为他感觉到了远征的寂寞和虚无。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
老L说他当年读一篇老散文,说改革开放的时候,最放荡的女孩会穿着外贸的白色化纤裙子,人们对此不齿,因为你在阳光下可以透过这种裙子看见女孩子的内裤。那时候正统的姑娘穿着深蓝色的厚裙子,但是她们更多的时候穿着剪裁很军样的肥裤子。快三十年过去了,现在正统的办公室姑娘穿着及膝的套裙、黑色丝袜、小抹胸和小外套。你远不必对着阳光就可以看见她们暴露的肌肤。
但小的时候还是想远行,去看自己不知道的地方。
其实我也想回到那个时代,但是我和老X都不能,这个是我们的世俗和屈服。
我知道自己最后还是会回到故乡的僧庐下,默默地听着雨水打在小时候骑的石狮子头上,一生的事如走马般在脑海里经过,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
老X说了他最近的泡妞史和融资史,我说了我最近的业务和两年内的计划。我说我其实还是很希望回到美国去完成我的学位和读一个MBA,老X说你的心太大,你若是成功,一将功成万骨枯。我说其实我只是想生活,我想安定一点,我不想老是这样担心,这样起伏。我希望我还有留一步的余地可以上班之余写写书,老X以沉默表示了赞许。我问老X最近的融资进度如何,老X淡淡地说大家理念不同。
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