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堡垒 第8章（第1 / 4页）

“这么大一锅？”

“以为他跟你一起过来的……”冉姐的声音低落下去。

我舔了舔嘴唇，抬头盯着对面的女人看。她正眺望窗外，拢了拢散落的一缕头发，手指纤长匀净。

战争时期，这算是很难得的了。如今配发给市民的都是方便食品，部队内部还有新鲜肉类和蔬菜供应，不过也是按人头。老大的军衔是少将，有额外的副食补贴。昨晚老大就是叮嘱我把配发给他的蔬菜和排骨送过来，反正他基本都跟我们一起在中信泰富吃食堂，这些肉菜也没地方下锅。

妈的，多久没闻见过这种家常菜的香味了？我像是饿了几十年的野狗，抓起筷子就要扑上。

“打手！”冉姐扬眉立目。

我立刻伸左手在拿筷子的右手上打了一巴掌，老老实实地缩回来坐直了。冉姐把一块白色的餐布搭在我腿上，拿勺子帮我盛骨头汤：“先喝汤，养胃。”

餐具是骨瓷的，桌布是尼泊尔出产的麻布，餐桌是泰国手工制品，用竹编和贝壳镶嵌，我面前是落地的长纱帘，背后的书架上摆着科尔托演奏的肖邦CD。都是这女人的一手布置，在她家吃饭，就算是战争年代，就算是吃炒青椒，也得按规矩来。

阳光从天窗投下来，我坐在白色的真皮沙发上玩魔方，离我不远是一架九英尺的斯坦威钢琴。

天气很好，隔着一层白纱往外看去，都是精致的红顶小别墅。这个别墅区在杨高南路上，地段略偏，房价算不得很贵，普通的一栋买起来也就六七百万的样子。

老大买下了这栋小楼，冉姐住在这里。

“江洋，留下来跟我一起吃午饭吧。”冉姐从扶梯边探出头来。

“好啊。”我立刻答应，冉姐做饭好吃，我也不是第一次来蹭饭了。

骨头汤里面加了胡椒，喝下去胃里暖洋洋的，我几口就全下肚了。冉姐接过我的碗，继续帮我盛汤，指了指桌上的餐巾纸，意思是叫我擦嘴。这女人总是严重低估我的年龄，可我还是老老实实抽了张餐巾，认认真真擦嘴。

“冉姐，你多大啊？”我想迂回地提醒一下这女人，其实我跟她并没有差一辈。

“二十八，属猪的，你呢？”

“二十四，属龙。”我拿勺子拨弄着一块肉骨头，亮出牙齿狠狠咬下。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我不喝汤，这一锅都归你。”冉姐皱眉。

“差不多都是现成的，我煲一点米饭就好。你要吃什么东西自己去罐子里翻，架子上有书看，电视遥控器在茶几下面。”冉姐说着踢踢踏踏下楼去了。

“冷不冷？”她又探出头来，“要不我把地暖打开？”

“冉姐……我又不是小孩。”我继续玩魔方。

“你就是小孩！”冉姐哼哼。

菜色真的蛮简单，白米饭，炒青椒和茭白，还有满满一砂锅骨头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