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堡垒 第10章（第2 / 5页）

“下班了，顺便下来看看。”

“我下来透个气，办公室里太闷了。”

“死了不少人，不怕闹鬼么？”

电梯门打开，横着一条“禁止入内”的黄带，我才意识到自己搞错了。

暄暄留下的花枝都已经枯萎了，有多少枯萎的花枝，那些兄弟就走了多久。我忽然很想念他们。

我在废墟里漫步，绕过破碎的预制板和倒塌的横梁。周围静得骇人，玻璃幕墙都碎了，也不像32楼那样用刨花板做了封闭，远处的灯光照了进来，有种微妙的灵异感。绕过老大原来的办公室，眼前一片开阔，我忽然愣住了。

原本摆在会客室里的那张大沙发不知被谁挪到了窗边，被风吹上来的树叶洒满了沙发。一个人坐在沙发一角，水泻般的直长发搭在靠背上。

“嚓”的一声，寂静被打破了，我不小心踢到了一块碎石。

转椅停在刚用刨花板挡上的窗前，我从空隙里往外看去，南京西路上起了薄雾。

“起雾了，”我说，“今晚不会有空袭了吧？”

“难说，最近这些东西的动向真是诡异。”大猪说，他和二猪还守在工作台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他们还没到下班的时间，自从开始轮值，我们仨兄弟是难得一起下班了。

“我先回去打盹儿去。”我披上制服外套。

“啊！”沙发上的人惊叫着蹦了起来，神色惊慌。

我也被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小蹦半步。

我和林澜瞪着眼睛对看了好几秒，终于看清了彼此的脸，各舒了一口气。

“来这儿发呆啊？”我说。

“嗯，发呆。”林澜说，“你怎么下来了？”她又问。

路过林澜桌边时，她不在那里，桌上只有一张卡片、一支别在卡片上的深红玫瑰，和半杯已经凉了的咖啡。杨建南很忙，也难得离开上海大炮指挥部，经常给林澜写来一些卡片，林澜就这么随手放在桌上。虽然很好奇，我从没想过要翻看那么一下下。

对我而言，杨建南和林澜相处的世界完全是另外一个维度的事，我不想知道，跟我也没关系。在我的维度里，林澜只是林澜，跟任何人都没关系。我只要不翻开那张卡片，另外那个维度就不会对我打开。

我走进电梯，忽然觉得阵阵眩晕，最近工作太紧张，对身体的压力很大。

我伸手去按一楼的键，眼前模糊了一下，鬼使神差地，按在了30楼上。

30楼是指挥部原来的驻地，在巨型次级母舰来袭的那一夜，变成了废墟。之后我们搬到了32楼办公，大家自觉地不再提30楼的事儿，那片废墟下掩埋了我们的几个兄弟。每天暄暄来上班会带一支白玫瑰，按一下30楼的键，电梯路过停下，门打开，她并不出去，只是弯腰把花放在门外。门重新合上，带我们到32楼。这就像一种仪式，仪式过程我们都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