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燃烧的罗密欧（第2 / 7页）

“我已经坚持了三天三夜，你们突围的时候我坚持了。”蚩尤说，“可是我看着一个又一个的人死，看着那些人的尸体在我面前堆得快和城墙一样高，我都不知道你们是不是死了，不知道你们会不会回来找我。”

“因为我们两个比较可怕吧？”共工说，“原来可怕也是有好处的，战败了都不用回去治水。”

“蚩尤，你知道么？”云锦的头骨已经裂开，美丽的面孔扭曲着，说话的时候，细细的血丝从她嘴角流下。

“我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

一个鲜红的斑点在白土道路上慢慢地扩大，慢慢地流淌，浸透了雪白的衣裙。鲜红和雪白混合却不交融，白的是一片兰瓣而红的像愤怒的玫瑰。云锦就躺在在这两种错杂的颜色中，面对天空，神情圣洁。

“多谢，多谢啊。”共工忽然恢复了以前大笑说书的模样，抖动身上的铁链，一阵清脆的响声，“我们不是发誓要干翻黄帝的么？为什么你要对大鸿献城？大鸿给了你很多好处么？当然我可以理解，我们可什么好处都没给你。”

“共工……”

相爱的人心里都有一种残忍，那种残忍叫他们去伤害他们爱的人，如果那个人伤害了他们。即使为这报复付出更惨烈的代价他们也愿意，只要看他难过，看他悲伤，即使于事无补。

“少君，”共工的声音沙哑，“我还以为你已经逃回九黎了呢。”

“原来……这个人从来就没有过……小时候……真傻啊……你是个……懦夫！”

“我向大王求情，大王已经答应，只要你愿意效忠大王，一切都不再追究。”

蚩尤茫然地向天空中伸出手去，像是要去拥抱天空。天空中落下了云锦。

蚩尤看着自己的脚尖，“跟我们到不周关的十万人已经死了五万，刑天你还要打下去么？打下去这五万人也会死的。”

遥望那个白色的身影飘落，连刚刚打盹醒来的应龙都觉得心神恍惚。他想起很多年以前父亲给他说起精卫的故事，小时候，应龙总是觉得少女投向大海的一刻很残忍。长大后他杀过不少敌人，已经不去分辨一个虚无缥缈的故事是不是残忍了，渐渐地他忘记了精卫的故事。而在这个瞬间，应龙忽然记起父亲跟他讲故事时的语气，觉得飘落的云锦就像投向大海的精卫，他觉得这一刻其实很美丽，并不残忍。大海就是精卫的家啊。

“造反嘛，哪能不死人呢？”共工耸耸肩，血顺着琵琶骨处的铁链往下流。

这片美丽的春光里，云锦跃下了高台。

“小时候，我想有一个……有一个人……他会飞，能带我……和妈妈飞出大王的宫殿……自由自在地飞在天上……我一直在等这个人……”

“哦？呵呵呵呵，”共工笑了起来，“多谢少君了，那剩下的人呢？”

“每一次……我想我妈妈……我想她等我……好可怕啊……”

“雨师、风伯还有其他人都要继续回黄河去治水，只有我们两个必须回涿鹿，终生不能离开。”

蚩尤像是条被抽去脊梁的狗，跪倒在云锦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