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夏龙雀（1）（第2 / 4页）

帝都的贵族们原本还想降罪于楚舜华，说他穷兵黩武，打了一场没必要的战争，耗损了帝国的战力。可没等楚舜华回到帝都，这场战争已经盖棺定论了，人人都说没有大夏龙雀，夏国已经亡了。

这时骑兵们已经卸下了其他夔龙马身上的铠甲，它们本能地聚集在朱砂背后。朱砂是它们的王。

楚舜华人还在千里之外，消息却通过电报不断地传回帝都洛阳，譬如某国君主盛赞楚舜华公爵真乃天将雄才，某位总督含泪拥抱公爵殿下，称其真乃皇朝的铁壁和长矛……国门为了楚舜华次第而开，万千百姓为英雄的到来而奔走相告。

洛阳是个低调的名字，那位皇帝喜欢低调的东西，他说有一天河会干、城会朽、人也会流散，无论它曾经有过多么显赫的名字。

从某种意义上说，夔龙马也是战车，燃烧生命的战车。

洛阳，这座城市曾被称作“中京”“洛京”“王京”等等，自古以来它就是东方的中心。直到前任夏皇，也就是楚舜华的父亲，把它改名为“洛阳”。

“这些年辛苦你了，”楚舜华拍拍朱砂的头，“是时候让你自由地奔跑了。”

此刻，这支骑兵队终于接近了帝都，穿越一片松林之后，再往前就是悬崖了，悬崖下就是河洛平原，洛阳便坐落于此。

这种惊世骇俗的行为引发了朝野动荡，在几乎所有大臣和皇室成员的弹劾下，皇帝选择了逊位。几个月后他病重而死，几乎是差不多的时候，星见也死在了太庙的井里。

朱砂这个名字让人想到温柔的女孩，可这匹战马凶猛得像是野兽，血红的眼睛叫人不寒而栗，唯有在楚舜华的面前它会流露出温顺的一面，不停地舔着主人的手。那是因为朱砂很喜欢吃糖，楚舜华经常都会捏着糖块喂它。

可夏皇爱上了星见，星见也爱上了夏皇，他们共同生下了楚舜华这个帝国长子。

今天楚舜华的手心里没有糖，只有一柄锋利的小刀。

可一旦这个女人把自己献祭给命运，她就永远不能有情爱，必须终生保持处女之身。星见既是至高的，又是不祥的，她是纯阴之女。

可朱砂并没有离去的意思，它的习惯就是服从主人的命令。它仍旧舔着楚舜华的手，期待着那块并不存在的糖块。

楚舜华一路行来，路线很不确定，有时偏北，有时向南，谁也不知道他下一站会出现在哪里，各地的行政长官都战战兢兢，生怕遭到公爵殿下的“突袭”。

楚舜华反手一刀，扎在朱砂的颈部，跟着横割。疼痛唤醒了这匹公马的凶性，它前蹄高高扬起，差点就要对着楚舜华踩下。但最后一刻，这匹畜生再度意识到那是它的主人，马蹄旁落，它缓缓地退后，瞪视着楚舜华，红色的马眼中透着迷茫和惊恐。

如此一来连楚舜华的政敌们也无法攻击他了。

它不明白自己为何受伤害，它今天一直很驯服，它本该得到一块糖。

他用刀割开皮带，把朱砂身上的重甲一件件地卸了下来。最后是马鞍，马鞍下方藏着成排的银管，银管有手指粗细，每根银管都引出一根银线，每根银线都连着一枚银色的针头，针头埋在朱砂的脊骨深处。

夏国也有自己的国教，这种宗教并无正式的名字，西方人通常称它为“巫教”。夏国皇室供奉巫女，巫女们观星、预言、守护夏国的国运。巫女的领袖被称为“星见”，星见的地位，从某种意义上说，甚至不逊于夏皇。

西方人一直对夔龙马很好奇，想知道夏国人是如何培育这种怪兽般的战马的，但繁育夔龙马的技术是夏国最高级别的军事机密，外人无从窥探。

作为皇帝，楚舜华的父亲并无巨大的成就，他平生所作所为，只有一件事震惊了整个东方，那就是他跟星见的相爱。

其实秘密都在那些银管上，夔龙马那惊人的体力是靠马鞍中的兴奋剂提供的。兴奋剂令它们不知疲倦，一往无前，直到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