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被称作老板的男孩和三骑士(4)(第2 / 3页)
昆提良的母亲虚弱地微笑着说:“可我最初喜欢上你,就是因为你说总有一天你要穿上机械甲胄成为英雄啊,如果你不是那样狂妄的男孩,我也许不会知道世上有你……”就这样,那个美丽的女人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昆提良听了阿方索的分析,对唐璜的过去很感兴趣,但以他的智商是别想从唐璜那里问出什么来,他就想让阿方索去问。
他握着昆提良母亲的手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为什么要离开你去当骑士呢?让你等了我那么多年。什么狗屁的光荣和梦想!我这一生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只有你啊!”
父亲点了点头,说:“我知道我无法阻止你,我只希望在我老死前你能光荣地回来。”
这时唐璜就会变得格外严肃,说:“我只要说句话,随时随地都会有那种礼车来接我,你会看见老妈子抱着我的大腿说:‘唐璜少爷你可算回心转意啦,以后再也不要跟家里闹别扭啦,好好地继承家业吧,当什么豪侠啊!’然后我就会被拉回家里去,穿上丝绸衬衫和羊绒外套,像别的翡冷翠美少年那样过我的人生。可那能叫人生么?那只是一头猪被养在豪华的猪圈里而已!如我这样有气节的少年,那么热爱自由,家庭出身只是我的束缚!我就是为了打破那种束缚才来当骑士的!”
那是昆提良一生中最漫长的一次思考,他想了整整一夜——这对阿方索来说倒是不算什么,阿方索经常面对一个小零件思考一个星期,但对昆提良这种神经粗大的家伙来说,思考一夜简直像是思考一生那么漫长——天明的时候他对父亲重复了那句话,他说:“爸爸,我知道当骑士可能会死,但不当骑士,我不知道自己曾经活过。”
昆提良觉得这个笑话棒极了,拍着唐璜的肩膀哈哈大笑。
父亲摸着昆提良的头说:“这就是骑士的命运啊,痛苦远远多于荣耀,成为骑士王当然世人都会称颂你,可谁会记得那些死在战场上的骑士?知道了这些之后,昆提良,我的儿子,你还想当骑士么?”
那一刻从来不流泪的昆提良忽然号啕大哭起来,他抱着桅杆,像猴子那样爬到最高处,向着故乡和父亲挥舞他的白色领巾。
至于唐璜,他也是在翡冷翠长大的,但他的故事没人知道。
不知道他是怎么爬上去的。
“就是那种正常的翡冷翠美少年啦。”每当昆提良问起他的身世时,唐璜总是这么说。
昆提良坐着渔船离开了那座岛,渔船离港的时候父亲并没有来送他,直到航行得很远了,后面忽然传来了钟声。昆提良回头看去,那座高高的钟楼上,他曾屡次躲避父亲追打的地方,白发苍苍的中年人撞着青铜大钟,眺望着渔船的帆影。
可根据阿方索的分析,唐璜确实是出身于某个豪门。后天的经历固然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习惯,但先天的气质是很难抹去的,唐璜随随便便披着军服往那里一站,感觉就会有女侍来帮他整理衣领的样子。
可日复一日昆提良长大了,却是越来越像当年的父亲。当年那个勇敢而鲁莽的少年,也是眺望着茫茫大海,对靠在他肩头的女孩说:“我会成为最伟大的骑士!然后带你去翡冷翠过贵夫人的日子!”
他喝咖啡的时候,咖啡好他就不加糖,以便享受咖啡豆的天然香气,咖啡不好他也喝,但就会加入过量的糖,好掩盖那股粗糙的味道。
受了这个打击父亲加倍地沉溺在酒精和对过去的悔恨中,一心想让昆提良过上平静的日子,想方设法地送他去学木匠手艺——其实这根本不是母亲的意愿,而是父亲自己的。
在他最落魄的时候,外套也是笔挺的,头发凌乱却透出一股迷离的气质,鞋擦得闪闪发亮。
长大之后他把美少年改成了美男子,其他的还是照搬当年的说法。
那是封措辞非常卑微的信,因为父亲和那位中校的关系也并不很亲密。昆提良看父亲写信的时候字斟句酌,就知道那是父亲能给他的最大帮助了。
没人见过唐璜的家人,但唐璜声称他家就在翡冷翠,只是“懒得回去”。此外唐璜宣称他家“很有钱”,“钱多得花不完”,但鉴于那帮“老混蛋”总是要限制他,所以他跟家庭处在半决裂的状态。他来当骑士,是追求那种“豪侠般的自由生活”。
他写了一封信,让昆提良带给军部的一位中校,那位中校是他在炽天骑士团的战友,也是他在翡冷翠最过硬的关系。在信里父亲恳求中校为他的儿子安排一个机会,让他参加见习骑士的考核。
即使是昆提良这种单纯的海岛少年都不会相信这种鬼话。最初的一段时间他总是跟唐璜开玩笑,说:“嗨,唐璜少爷,什么时候我能看见一辆加长礼车来接你回家啊?我还没有坐过那种礼车,大少爷你就带我兜兜风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