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之血(第1 / 36页)
他把刀抛还给骑兵,转过身对着拓跋山月和下唐武士们张开了双臂,“这,就是我练就的铁骑兵!我们的刀没有拓跋将军带来的刀好,我们的铠甲也没有洛族的铠甲坚固,可是我们青阳有一万柄这样的战刀、一万件铁甲、一万个男人准备操着这样的刀,穿着这样的铁甲上阵!”
“蛮族的将来,”拓跋山月手指着南方,“将可以在东陆的富饶土地上放牧,可以吃上东陆的粟米,在建水边饮马,在雷眼山下弯弓。”
拓跋山月叹息着点头,“想不到四十年后,蛮族的铁骑兵又有这样的阵势,东陆诸侯,真是猜不透我们草原的。”
雷云孟虎警觉起来,偷偷去看拓跋山月的反应。
骑兵们勒着战马急刹住,训练有素的战马没有一丝慌乱,为首的百夫长们头顶垂下耀目的红色长缨,他们手持战旗钉在地上,结成了铁桶般的包围。
拓跋山月点点头,雷云孟虎悄无声息地起身退了出去。
吕守愚大步上前,对一名骑兵呼喝:“拔出你的刀来!”
他微微思索了一下,低身凑过去,“将军能否让从人退下?”
骑兵立刻拔出马鞍袋中的长刀,吕守愚接过,反手一震,刃口的青光暴射,是一口极其锋利的纯钢好刀。他随即挥手一刀劈了出去,有力地劈在了那名骑兵的胸口!
战场上特有的沉雄声音使雷云孟虎不由自主地按着腰间的剑柄看向远方。远方是隐隐雾气中的彤云大山和大片马草,尚未到正午,太阳在山顶烫出一层淡金色。
“那是拓跋将军没有看见我们蛮族的雄兵啊!”吕守愚忽然起身,扬了扬手,四名背着号角的蛮族武士从人群中走出,半跪在地,一齐向着东方吹响了号角。
双方都保持着肃静,可吕守愚侧头眺望的姿势中带着俯瞰千军万马的威仪,下唐武士们惊疑不定地彼此对着眼神。
拓跋山月沉吟了片刻,“大王子的方略固然很好。可是要想面见天启城的大皇帝,大王子势必要冲破淳国铁骑和帝都羽林天军的防线,还有灭云关的天障,这些可不是蛮族游骑所长啊。”
隐隐的震动传来,那是彤云大山崩裂般的感觉。首先出现的是旗帜,而后是烟尘,滚滚的马潮随之涌动起来,一色的都是黑马,席卷而来。以下唐的国力,武士们却从未见过这样庞大的蛮族骑兵阵势,高大雄武的蛮族骏马结集成大军的时候,与其说是军团,不如说是草原上的大队猛兽。
吕守愚也知道不会那么轻易地套出拓跋山月的话,陪着笑了笑。
“嘣”的一声金属轰鸣,那名骑兵带着马小退一步,却稳稳地站住了,刀在他胸口的乌铁重甲上擦过,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白痕。
雷云孟虎心里微微地笑。他早知道这位将军绝不是一个简单的草原武士。拓跋山月这番话又空又远,绝不会有什么话柄落在吕守愚手里。
吕守愚也不说话,又是一刀挥了出去,这次刀锋从骑兵的头盔上擦过,红缨随风飘落,满场都是寂静。
“不过,”他的话锋转了回来,“华族人也可以在彤云大山下饮茶,在大君的金帐中吟诗唱歌,在草原上开垦种下棉花和麦子。天下诸族,本来不该有这么多的战乱残杀。敝国国主在书信中所说的,拓跋山月衷心赞同。总归有一日,天下和睦一家,不必说蛮族和东陆华族本是同种,就算东方的羽人、西方落日之山的夸父、南方的洛族,大家难道不能一起畅饮开怀么?”
“我早就听说东陆下唐,国家富裕,人口众多,占据了宛州繁华的地方,而我们蛮族骑射强劲,将军是早知道的。”吕守愚用手指在草地上简单地勾画,“雷眼山是东陆的彤云大山,把东陆分成东西两半,东面虽然有强横的离国和晋北等国,但是他们要想进攻西面,绝不容易。下唐正当要冲,只要能够起兵据守住殇阳关要塞,凭借我们蛮族骑兵直捣天启城,和天启的大皇帝订盟,从此蛮族华族都是一家,而那些勤王的诸侯却被雷眼山挡在外面。这难道不是一个横扫东陆的方略?”
骑兵们围绕着吕守愚和拓跋山月的队伍奔跑,越滚越高的烟尘像是一道障蔽,要把天空也遮住了。身处在其中的雷云孟虎只觉得自己脚下不是大地,而是波浪起伏中的小船。浓重的马骚味逼得他喘不过气来,其他下唐武士也如他一样恐慌不安,惟有拓跋山月还在赞许地点着头。
“什么方略?”
吕守愚忽地扬手。
吕守愚凑近了,“拓跋将军有这样大的雄心,那么我有一个方略,可以和将军并肩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