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大婚(第1 / 6页)
长子的生母趴在地上讨好,“这是百年,以后便是殿下的儿子。”
她不好说出来,自己早就有了污点,哪里配得他的顶礼膜拜!她替他擦擦眼睛道:“好了,孩子似的。今天是咱们的喜日子,不作兴死啊活的,要高高兴兴的。”
他搂住她苦笑,美人在怀,想入非非,可是有心无力。
他迟疑着唔了声,“我怕挤着你。”
次日睡过了头,太阳高了,照得青庐里热烘烘的像个蒸笼。在外面梳妆是不成的,弥生只好匆匆挪到室内去。
他这个样子叫她心疼,她往里面缩了缩,“殿下过来些。”
眉寿蘸了丁香油给她梳头,一面道:“园里的几位小夫人在外面候了很久,要给殿下奉茶请安,每每进来殿下都没起身,只好重又退出去。”
他窘起来,“你怎么知道的?男人名字里带个兰字很女气。”
她嗯了声,忽然又促狭道:“我听说你还有个小字呢!怎么不让我叫你石兰?多好听的名字啊!”
这些是从夫子那里听来的,但是她再不愿提起他了。他成了往日的一蓬烟,吹口气,都散了。她往慕容珩怀里挤了挤,他身上有静静的杜衡香。弥生心里纳罕着真是巧,“鲜卑语里石兰是狮子的意思,汉话里却是香料名字。《楚辞·九歌》里有一句‘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你瞧又是石兰又是杜衡的,和你很相称。”
他笑了笑,和她面对面躺着,只是紧紧握住她的手,“叫我珩吧,我喜欢你叫我的名字,有人情味。”
他给她掖掖被子,到底是年轻女孩,性格里满怀着诗意。他说:“我十三岁起就带兵了,不像九王。书读得并不多,也不懂文人那一套,你同我谈诗,只怕要让你失望。”自嘲地笑笑,“其实带兵我也带不好,我是文不成武不就。武不及大王,文不及九郎,兄弟之中我是最弱的,你嫁给我,我高攀了你,却叫你脸上无光。”
他唯唯诺诺应了,趴在床上把薄衾铺展开,体贴地服侍她躺下,自己挨在胡床外沿,真正只占了一点点地方。
弥生一开始没转过弯来,还觉得府里规矩大,姬妾每天要给夫主晨昏定省呢!后来想想,原来眉寿口中的殿下是自己。如今真是嫁作人妇了,心里不由有些怅惘。外面还等着,弥生不忍再拖拉下去,叫眉寿给她绾了个盘恒髻,便命婢女把二王的房中人都请进来。
他要走,她拉了他一把,“就睡这里,没的给人知道了,背后要说嘴。”
二王姬妾数来真不少,人头点一点,开过脸的居然有十四五个。弥生暗琢磨着都是早年的丰功伟绩吧,如今见了该头疼了。收房的不少,儿子倒不多,只有三个。上来一字排开,跪地磕头管她叫家家。
他心里安定下来,她的话简直就是金科玉律。他没有想到这样矜贵的望族女儿,有颗如此宽厚包容的心。他以为十五岁的女孩子稚气难脱,会委屈会哭闹,可是她竟是这样的反应,他除了感恩戴德再没有其他了。睡在一起怕她不习惯,他指指幔子前的席垫道:“我在那里过夜。”
“你对我做什么都是应当的。”她眼底影影绰绰有泪,“殿下别这样,叫我很难过。”
她有些昏昏欲睡,听见他的话,迷迷糊糊嘟囔了声:“你是好人。”
他顺从地靠她近些,“我怕不小心冒犯了你。”
滥好人,仅此而已了。他低下头看,她埋在他怀里,鼻息咻咻,似乎已经睡着了。他撩起她的一缕发轻抚,这么好的姑娘,因他的一己私欲白白耽误了。他亏欠她,罪业太深,不管将来怎么善待她都不足以抵消。他只能尽他所能让她快乐,至少哪天她厌倦了,振翅欲飞的时候还能想起他的一点好处。
她如今是心无旁骛了,牵他的手拉他,“我们是夫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