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山高水长，永不复见。（第7 / 11页）

莲灯吃了一惊，他要娶亲了，那昙奴怎么办？自己际遇不好，希望两个朋友活得比她滋润，如今昙奴也不顺遂，她心里更加急起来。她看了萧朝都一眼，不好说什么，只拱手向他道喜。他笑着回了一礼，“娘子误会了，是我阿妹许配人家，并不是我。”

她摇摇头，“我自己来。”

她一喜，“那将军可曾婚配？”

几个人啧啧兴叹，莲灯在旁默默听着，喝完了一碗汤起身付钱，去找萧朝都的府邸。

国师噎了一下，气涌如山，需要缓一缓才能和她正常交流。隔了很久慢慢冷静下来，知道她现在虚弱，再动粗可能真的会死。另一半《渡亡经》下落不明，召唤亡灵困难太大，只怕到时候救她不得。

运气还算不错，他在家。她在门上静心等候，不一会儿他出来了，见了她忙请进府，莲灯有些不好意思，“上次陈陶斜是将军网开一面，我心里一直感激将军。关于李行简府里的事……”

她转过脸说是，“他哪儿都比你好。”

萧朝都抬了抬手，“这些事都过去了，不要放在心上。长安城里的几起案子你也不必担心，齐王早就已经把案子结了，你如今行走，不会有任何妨碍。”

校尉哦了声，“萧将军今日没有巡街，娘子可往神第军大营问问。”

不知他现在在哪里，会不会也在想念她。奇怪她天天时时盼着回到他身边，但因为受这老妖怪掌握，没法逃出去。他呢？也有人控制着他吗？为什么他不来找她？哪怕死，她也想和他死在一起。思念太痛苦，太可怕，世上没有一样比这个更摧人心肝了。以前她什么都不懂，天涯海角只要有口饭吃就行。现在喜欢一个人，就像被困住了，总有一根细细的线牵着心上的纽袢，略拉扯一下就隐隐作痛。

她道了谢，牵马入城。无端掀起的这场战争，对长安城内的日常生活并没有造成多大影响。城中百姓还和平常一样，除了胡商减少些以外，秩序照旧井然。她一路打听神第军衙门的位置，横穿了大半个长安终于到门前，问守门的人，却说萧将军不在。她站在那里束手无策，感觉自己真的走了窄路，诸事不顺。

他永远也学不会怎么温柔以待，也或许是她真的太厌恶他，以至于他做什么她都很反感。她想起那时在碎叶城，临渊知错后开始送她花，带她上金光塔顶看月亮，小心翼翼地奉承她。其实手段很稚嫩，可她因为爱他，再笨拙她也觉得可爱。

转头看天，太阳升得很高了，应该找家店吃点东西，饱了才有力气奔波。她带着九色进了一家胡饼店，将马牵在一旁的柱子上，要了碗热汤，给九色买了两个豆饼。

他哀戚看着她，“为什么？他比本座温柔？比本座待你更好？”

齐王消了案子，想是转转的功劳。她放心下来，又道：“我来找将军，向将军打听昙奴的消息，她可来找过你？”

她眼里盈满了泪，扣着簟子道：“你不是他，也变不成他。”

萧朝都颔首道：“府中筹备婚事，她留下不方便，我暂且将她安置在仁德坊。”

他把药碗搁在矮几上，没有听她的，强行让她靠着他，低声道：“你身体很不好，这个时候就别再闹了。暂时把我当成他，我做他半天替身，让你好好依靠。”

她对他的态度还是不怎么友好，轰不走只有随他去，背对着他，囫囵闭上了眼睛。朦胧里感觉他靠过来，贴着她的后背一下一下捋她的头发，手势僵硬，不知多少回捋得她吃痛。

坐在矮桌旁慢慢吃了半块糕点，听见临桌的人说起蒲州的战事，庸王的七万人马敌不过定王大军，像碾齑粉似的，把队伍碾得稀碎，“还有好几万的羽林军，庸王这次是栽了。不过定王大军似乎没有听从朝廷调遣，依我看楚王也凶多吉少。若那两位皇子尽数覆灭了，剩下一位中庸的齐王，竟让他占了大便宜。”

如果她还有一点求生的意愿，大概就是为了再见临渊一面。自己这么病怏怏的，没有健康什么都是空谈。她挣扎了下，就着他的手把药喝了，那药太苦，又浓又稠，叫人直作呕。他塞个梅子在她嘴里，心满意足地微笑，“好了，喝了就好。躺下别动，我在这里守着你。”

“所以要足了强未必好，脑子发热拼得你死我活，自有别人黄雀在后。”

他叹了口气，“本座可以学，对你好一点，让你喜欢本座比喜欢他更多。你和他有过肌肤之亲，我不介意。大历民风开放，不计较这点小事情。只要你把心放在我身上，我会对你很体贴的。”一面说，一面端过碗来，贴在她嘴唇上，“喝吧，喝了病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