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2 / 4页)
“谁伤了你?”
他替澄砂换了新的被褥,又加了一床被褥在上面,替她掖好被角,放下帐子,才轻道:“大人路染风寒,还请好生休息。属下告退……”
澄砂听见自己这样问着,声音沙哑。
女宿来的时候,腰上别着一把琴。
白虎却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目光专注,似在看一幅画,一朵花,一段风景。她忽然烦躁起来,飞快走过去,没有任何仪态地把胃宿推开。胃宿立即跌去了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跑了又跑,绕了又绕,最后是怎么来到那扇门前的,她也忘了。一脚踹开那门,风雪加剧,将烛火熄灭,庭外的雪映进来,分外明亮,地上一摊触目惊心的血,白虎灰色的长发在床边缭绕,上身赤裸,瘦削的背上,有一道横亘的一尺来长的血痕,他在流血。
女宿犹豫了一下,才将腰上的琴取下,轻道:“大人不识得吗?这是北方的乐器,胡琴。纹瀑的人都喜乐,无论老少,闲来无事都会拉上两首曲子。”
她呆在了那里,如同被施了法术,动弹不得。女宿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惶恐地叫道:“大人请回!小心再受凉!”
澄砂拉开帐子,有些不耐烦,“什么惩罚不惩罚,你怎么那么多废话?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腰上别着什么?”
她什么都没听见,眼睛里只有那道血痕,它映在瞳孔里,然后如法炮制,在她心头也刻上那么一道。白虎的琉璃眼灼灼地盯着她,丝毫不放松。
一个人影迅速从栏杆旁树木的阴影里蹿了出来,将这个孱弱的身体一把抱住,死死扣在胸前,双手还在微微发抖。
白虎居然笑了,他说:“原来,你在吃醋。”
他连声催促,眼前阵阵发黑,却强忍着自己站在那里。奎宿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只得转身就跑,头也不敢回一下。白虎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剧烈的痛楚与眩晕让他意识迷离,他挣扎着抬手去扶旁边的柱子,不料扶了个空,整个人往旁边跌了下去。
澄砂冷冷地与他对望,心里有什么声音破茧而出,那被她刻意压抑很久的声音。你难道没有想要的东西吗?没有吗?如同以前被问的那样,她本能地,大声地,毫不犹豫地,在心底回答自己:有!当然有!这个世界上,她最想要的,就是眼前这个人。从里到外,从身到心,她想要他完全属于自己。她不容任何人染指,不容任何不纯。
白虎冷道:“你怕什么?我死不了!不过是被水剑小小划破一点皮罢了,我怎么养了你们这么一群大惊小怪的废物?”几句话说完,他的额上已经布满冷汗,嘴唇雪白,“你给我把女宿叫过来,要他今天必要好好服侍暗星大人,要是让她有一些不快,就等着受罚!快去快去!”
女宿顿了顿,拱手垂首,低声道:“在大人面前失了仪态,是属下的错。请大人惩罚!”
不知过了多久,白虎忽然打了个寒战,叹道:“把门关上,我很冷。”
澄砂忽然在帐子里轻声问他,他的眼睛又红又肿,还有鼻音,这个人是怎么了?她生病昏迷的两天里,发生了什么能让一个男人哭鼻子?还有他身上若有若无的酒气——居然还喝酒?!
澄砂怔怔地看着暗处走出一个纤细的身影,绕过她,伸手把门合上。是胃宿。她看也不看澄砂,转身走回床头,半跪下来,似是要替他疗伤。
“你哭过了?”